戚康平经过三年历练,招待起客人来已经很是熟稔,闻言拱手道:“胡东家过誉了,镇上小店,比不得您家在府城的酒楼。”
胡东家摆手笑道:“戚掌柜谦虚了,胡家能在府城开酒楼,全靠你们延福楼。”
胡东家为人磊落,并不介意说起福泰楼是靠着延福楼菜式发家的事儿,而因着他这份磊落,很是招来一些文人狂士的喜爱。 胡东家还很会做人,专门在府城的福泰楼弄了个院子招待文人狂士,让他们在品尝美食的同时,又能赏景会文。 顾锦安知道胡东家来了,而胡东家身边还站着身穿宽袍,一脸和善,有些微胖的老人,他眼睛一眯,立刻上前,作揖行礼:“晚生顾锦安,拜见欧阳先生。”
欧阳浒一愣,看向顾锦安,想了想,问道:“你是前段时间在金陵府郑家画舫上做出临江赋的顾家后生?”
金陵的世家豪族都有画舫,每年都会在画舫上举行文会,听说这个顾锦安是连着去了三年,前两年都是个透明人,不作诗词歌赋。可今年秋时文会,却做出一首临江赋,当真是令人惊艳不已,也因此有了些才名。 当时他游历到江南,被郑家邀请去参加了文会,听到了顾锦安的临江赋,因此知道了这个后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顾锦安点头:“正是晚生。”
顾锦安知道这位欧阳浒先生是个喜好美食的,却没有想到,他会从金陵远道而来。 欧阳浒呵呵笑道:“咱们当真有缘,在这乡下地方也能碰到。这是你家开的酒楼?”
顾锦安道:“回先生的话,并不是,是我家小妹跟表姐、表哥合开的,晚生只是来帮忙。”
欧阳浒出生欧阳家,那个被詹三老爷痛骂迂腐的欧阳老先生就是欧阳浒的亲长兄,不过欧阳浒却不迂腐,反而因为爱好美食而周游大楚各地。 听说延福楼是几个小家伙开的,其中两个还是姑娘家,并不斥责她们不守礼教,而是笑着说一声:“女中豪杰也。”
又道:“听说延福楼今天要吃一种名为火腿的东西,老夫今天正是慕名而来,不知何时才能开卖?”
顾锦安笑道:“欧阳先生里面请,晚生这就让人给先生上一盘来试吃。”
欧阳浒忙道:“不必如此,老夫虽然是客,可请帖上写得明明白白,那火腿是要拍卖的,老夫可不能坏了规矩,先吃火腿。”
顾锦安解释道:“欧阳先生莫要担心,家妹虽然定了火腿拍卖的规矩,但拍卖之前,会免费让参与拍卖的客人试吃火腿。毕竟总得先让客人尝尝味道才能拍卖,不然岂不是在糊弄客人?”
欧阳浒道:“原来如此,那烦请带我们入席。”
又拍拍微胖的肚子道:“老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火腿的味道了。”
顾锦安笑着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朝着程哥儿挥了挥,小家伙立马跑了过来,扬着脑袋道:“这位爷爷请跟程哥儿来,程哥儿带您去占个好位置。”
又问道:“欧阳爷爷是想坐在楼上雅间还是坐在大堂前排?楼上雅间比较舒服,可距离拍卖的高台较远,有可能看不太清楚高台上的火腿。坐在大堂前排能近距离看清火腿,可大堂人多,会有些吵闹。”
欧阳浒呵呵笑道:“不怕,吵闹一些显得有生气,我就坐大堂前排吧。”
这个小家伙倒是很机灵,把大堂跟雅间的好与坏都说了。 程哥儿听罢点头:“嗯呐,程哥儿知道了,咱们就坐前排。”
又冲着大堂的伙计招招手:“陆光哥哥,去搬一扇屏风来。”
“诶,我这就去。”
陆光听罢,赶忙跑去库房搬屏风。 程哥儿对欧阳浒说:“欧阳爷爷,等会儿给您摆上一扇屏风,隔开别人的目光,还能赏赏屏风上的景物。”
欧阳浒听罢,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像是玉娃娃的小家伙当真会办事,很是妥帖呢。 不多时,程哥儿就把欧阳浒带到第一排最左边的那一桌:“欧阳爷爷请坐,我去给您把火腿片端来,我知道火腿片放在那里。”
说着蹬蹬蹬的跑去后宅。 跑得太快,欧阳浒想要叫住他都来不及。 顾锦安很是满意程哥儿的表现,经过夏先生的事儿,他已经对鲁家一系失去信心,不想再让程哥儿跟着鲁家一系的先生念书。正在发愁给程哥儿找个什么样的先生时,竟然意外的遇见欧阳浒,当真是缘分。 要是欧阳浒先生能看得上程哥儿,教导他几年,当真是程哥儿的福分。 顾锦安又招呼着其他人:“方举人、胡东家、林老爷、王三老爷,诸位请坐。”
欧阳浒先生是胡东家带来的,理应一起坐一桌。 胡东家还说起自己会跟欧阳浒先生认识的事儿:“欧阳先生特别喜欢肚包鸡,觉得肚包鸡当真是鲜美无比,去府城的福泰楼吃了几回。我在府城盘账,遇上了欧阳先生,见欧阳先生爱好美食,就把火腿的事情跟他说了,欧阳先生很是欢喜,便跟着来了。”
林老爷、王三老爷都是福泰楼的常客,很是好奇火腿,胡东家就把他们带来了。 至于方举人则是胡东家以前的同窗,因着是个举人,胡东家就把他带来了,想给延福楼长长脸。 不多时,程哥儿就蹬蹬蹬的跑来,把一盘火腿端了上来:“欧阳爷爷快尝尝,这就是火腿,不用筷子的,用手拿着吃更有味道。”
这是二姐说的。 陆鹏则是把一壶酒给端了上来:“诸位客人,火腿配酒更香浓。”
欧阳浒是个饕鬄客,无法抗拒美食,见火腿跟酒上桌后,说了一句:“老夫先请了,诸位莫要客气。”
他年纪是这些人里最大的,又出身名门欧阳家,自然是他先开吃。 欧阳浒拿起一片火腿,闻了闻,眉毛一挑,是一股他没有闻过的馨香,满意的点点头,把薄薄的火腿片放入口中…… 瞬间,一股子浓郁馨香在嘴巴里爆开,醇厚香浓,当真是美味无穷。 再喝一口酒,欧阳浒直接愣住了:“这酒是什么酒?老夫算是尝遍大楚美酒,竟然没有喝过这样的美酒……有点像是金陵酒、又像是松花酒、还有一股子花果香气,这到底是什么酒?”
欧阳浒都喝蒙了,看着顾锦安问。 程哥儿举着手道:“我知道,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