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盛烽重复了一遍苏唐说过的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是从他紧咬的齿缝里硬挤出来的。苏唐一时冲动，说出最重的话，激怒了盛烽已经无可挽回。她猩红的眼睛不服输地迎视对面的冰冷目光。冰冷中那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让人不寒而栗。盛烽的手精准扼住了苏唐的咽喉。纤细的脖颈在他铁钳般有力手指的压迫下，好像随时都可以轻松断掉。强烈的摧毁欲支配着盛烽的大脑，他已经不想用理智思考现状。苏唐连声音都无法发出，被盛烽直接掼在病床上。夏天的衣着单薄，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刺激着苏唐的耳膜。眼泪在她眼眶里拼命地打转，最终随着她剧烈的挣扎滚落脸颊。盛烽对此，完全无视。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情味，反倒更像来自地狱的恶魔。既然说他恶心，那他当然应该让这个女人恶心个够。既然她用那么厌弃的眼神看他，那他又何必怜香惜玉，把她捧在手心里？盛烽长驱直入，苏唐疼得仿佛裂成了两半。大家伙毫无防备地将她劈开。之后的一个小时，成了苏唐的噩梦。虽然是在医院的病房，可因为盛烽是自己人，他不摁铃就不会有人来打扰。苏唐全程被盛烽捂着嘴巴，屈辱极了。“现在是不是更恶心了？嗯？”

盛烽深邃的眼眸里布满红色血丝。苏唐的眼泪打湿了他的手，他浑然不觉，也毫不在意。既然把他当成恶人，觉得他讨厌恶心，那他就坏人做到底，反正他也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初他一意孤行跟着母亲离开郦城去了澳城大陆，本以为母亲会开心有他陪伴，可他却被母亲当成累赘，对他恶语相向，把对盛建国的恨意全部发泄到他身上。他曾经品学兼优篮球打得也好，可现在所有的骄傲都被母亲粉碎，却还要出去打工赚钱维持母子二人的日常开销。好在一家华人餐厅收留他，让他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然而，母亲的精神疾病渐渐严重，国外看病又贵，打工赚的钱杯水车薪。他在一次意外中，阴差阳错加入了当地社团。没有回头路可走的盛烽，硬生生接受命运的挑衅，在派系林立充满勾心斗角的环境里，成为社团最年轻的七执事。不只解决了他和母亲的经济问题，也让那些欺负他的人知难而退。只是盛烽从来不把那段经历当成是光荣的，如果有的选择，他宁愿一切没有发生过。那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他做过很多不能见光的事，哪怕他已经在极力避免一些，可身处暗黑泥沼，他要独善其身就等于找死。苏唐咬牙切齿说出的那声“恶心”，成了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让盛烽看到那个令他憎恶的自己，跌落回深渊。没有人知道，他是经过怎样痛苦的煎熬和挣扎才走出来的。苏唐捅了马蜂窝，被“蛰”得遍体鳞伤。噩梦一直纠缠着她，她困在黑暗的沼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被一条恶龙狠狠欺凌。盛烽在苏唐晕过去以后才停下来，整个过程对他来说也同样不适。但是这就好比惩罚的手段，他在气头上，完全失去分寸。苏唐身下的白色床单上，有星星点点的瑰红痕迹，盛烽看到了，十指用力攥成拳头。他扯过被子给苏唐盖好，律师的电话恰巧打进来。“盛先生，产权转让的手续已经办妥了，只要苏小姐签下字就OK。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我们见个面？”

柏禾半月前接到盛烽委托，工作进展很快。盛烽睨着苏唐紧皱的眉心，沉声问：“送到医院来。”

“哦好。”

柏禾想尽快结案，“现在吗？”

盛烽：“可以。我在住院部1209病房，你和护士说，是我让你来的。”

“好的。”

柏禾不等挂掉电话，已经风风火火地走出律所。二十分钟后，柏禾和搭档柳行站在病房门口，盛烽接过协议书和印泥，让他们在病房外等。不到三分钟后，他拿着有苏唐签名和手印的协议出来，交还给柏禾。“辛苦了。”

他虽然客气，可整个人冷冰冰的。说完，他也不等柏禾回应，转身进了病房，直接把门关上。柳行摸了摸胳膊，“医院的冷气开这么足啊，病人会不会冻感冒？”

柏禾深以为然，“确实。盛医生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你也看出来了？”

柳行“啧啧”两声，看向柏禾手里的协议书，“郦江天街大平层，说转给苏小姐就转了，该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苏小姐拿捏住了，才不得已把房子过户到了苏小姐名下吧？”

“别胡说八道，证据呢？亏你还是当律师的。”

柏禾批评道。柳行耸耸肩，跟上柏禾的脚步。“这不是看到盛医生的反应不对劲，我才顺藤摸瓜的。”

“你那也能叫藤啊？”

柏禾摇摇头，“行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前因后果，不是我们要关心的。”

“嗯。”

柳行也不再八卦，两人一起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