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二皇子府的书房内,烛光亮了一晚,被光晕拖长的黑色影子,投射在窗户上,略显寂寥。清晨,上官若愚难得起了个大早,还亲手为一双儿女打好热水,为他们洗漱。“娘亲,你今天肿么了?”
睡眼朦胧的上官玲弱弱的问道,为嘛娘亲今天会这么不正常啊?要知道,能够享受到娘亲的伺候,从小到大,次数少得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上官白将拧干的毛巾冲她扔去,吧唧一声,拍到她的脸上:“娘亲照顾我们,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兴许是娘亲心血来潮,又或许是娘亲突然母性大发,总之,这是一件好事。上官玲不高兴的撅起嘴巴:“老哥,你把人家的脸拍坏了怎么办?将来会没有帅哥哥娶人家的。”
“哼,那样最好,省得你嫁人后,还给娘亲丢脸。”
再说了,他的妹妹怎么可能没人娶?“今天穿精致点,待会儿我带你们进宫。”
上官若愚权当没听见兄妹俩童真的话语,打开衣柜,从里边取出两件崭新的名贵衣裳,在床榻上摊开。“娘亲,我们要进宫吗?”
上官白疑惑的问道,“不用去私塾?”
“从今往后私塾你们不必再去了。”
说到这事,上官若愚心里就有火,操蛋的狗皇帝,好端端的,干嘛非得要她的宝贝去什么上书房。“诶?人家不要啊。”
上官玲立马不干了,“人家好不容易才交上小伙伴,为神马要和朋友分开?”
“……”虽然很不喜欢妹妹愚蠢的表情,但现下,上官白的想法同她高度一致,皇宫那地方,给他们的印象可不好,他也不想去,更不想离开私塾。私塾里的小伙伴们,即使幼稚了些,但混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混了个脸熟。“娘亲,为什么?”
他顶着一张面瘫脸,大胆求证。“因为你们得去皇宫学习,这是圣旨,要是抗旨的话,娘亲和你们的白发哥哥都得掉脑袋。”
她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游说道。“那人家可以下圣旨,不去吗?”
上官玲举手问道。“笨蛋,圣旨只有皇帝可以颁布。”
这是常识好吗?上官白已不忍直视自家蠢妹妹的智商,太拙计了有木有?“那老哥你将来去做皇帝不就好了?”
上官玲翻了个白眼,“到时候,你就下圣旨,把全天下的帅哥哥都给人家找来,让人家慢慢挑。”
“……”她在做梦吗?上官白彻底无语,智商不在同一条线上,没办法愉快的交流啊。上官若愚整个都不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只怕又会被有心人抓住,大作一番。“小玲,不可胡说。”
她严肃道,眸光微冷。上官玲委屈的眨眨眼睛,她只是觉得要是老哥做了皇帝,真的很不错嘛,只是说说而已,娘亲干嘛生气?换上衣物,兄妹二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怨气,离开了房间。刚出门,来到前厅,只夜月一人在场。“白发哥哥呢?”
上官玲朝四周望了眼,没发现白发哥哥的身影,这下,情绪愈发萎靡。“主子正在书房发奋图强。”
夜月嘴角抽动的解释道,余光偷偷从上官若愚身上扫过,姑娘这招可真狠,竟让主子写一万字的检讨书!深刻检讨他的错误。堂堂一介皇子,竟在成年后,对妻子写下检讨书,这绝对是三国内的先例。夜月唯一庆幸的是,此事不会传扬出去,否则,主子的名声怕是难保。“不错不错,他还算用心。”
上官若愚满意的点点头,陪着孩子吃过早饭,就同夜月一起,带他们出了府,乘坐马车前往皇宫。一路上,两个小家伙的兴致始终不高,仿佛还沉浸在要告别小伙伴的离别伤感中,窗帘外热闹的街景,此刻也难引起他们的注意。抵达宫门,御林军尽职的将马车拦下,因着上官若愚未得到进宫的圣谕,不能擅自入宫,只能在宫门口,与宝贝们道别。“记得我的话,别惹事,别同人乱讲话。”
她蹲在地上,替上官玲整理着衣襟,口中不忘提醒几句。“那要是有人欺负人家和老哥呢?”
她弱弱的问道,有人欺负他们,他们也不能还手吗?“那就给我反击回去,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懂吗?”
上官若愚凶神恶煞的说道,完全忘了,方才是谁说,不能轻易惹事的。一旁的御林军们听得各种凌乱,二皇妃这是把皇宫当成龙潭虎穴了吗?“是,娘亲。”
上官玲立正站好,大声答应下来。“好好照顾妹妹。”
分开时,她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嘱咐道。“我会看着妹妹,不让妹妹惹是生非的。”
上官白深深的觉得肩上压力重大,他会寸步不离的看管好妹妹,决不让妹妹为娘亲招惹麻烦。“恩,去吧。”
她挥挥手,站在原地,目送两个小家伙手牵手穿过蹭蹭宫门,心情有些复杂,“夜月,他们就拜托你了。”
好在有夜月在暗中进行保护,不然,她怎能安心的让宝宝上上书房?“姑娘请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保护两位小主子。”
夜月沉声说道,随即,便飞身追上他们俩的步伐,以陪读的身份,贴身保护他们的安全。上官玲一走一回头,拼命冲她挥手道别,直到三人的身影在艾青石路深处消失,上官若愚这才放下挥舞的手臂,磨了磨牙,现在,该是和某人算总帐了!她利落的转身,大刀阔斧朝四皇府走去,背后仿佛有滔天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这二皇妃,是要去向谁寻仇吗?”
侍卫们瞠目结舌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喃喃道。“谁知道?就算要寻仇,也与咱们没有关系。”
有人作壁上观。穿梭过繁华的集市,同热情的百姓打过招呼后,上官若愚才慢悠悠抵达四皇子府,府外,披盔戴甲的侍卫,正在站岗,府门大开,巍峨的宅院,透着一股庄重气息。“奴才见过二皇妃,请二皇妃安。”
早已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侍卫们,迅速行礼,心里琢磨着,这位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特地登门?她上次来,将四皇府闹得鸡犬不宁,给府里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们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我要见你们的四皇妃。”
上官若愚笑得分外绚烂,不像是来寻仇,反倒像是来闲聊家常的。“四皇妃她还未起身,不若您请进屋稍后?奴才这就去禀报。”
一名侍卫殷勤的问道,据说这位和他们的主母关系颇好,怎么滴也得好好巴结巴结,不能轻易得罪。上官若愚微微颔首,“好。”
她落落大方的进入府宅,在前厅下首的紫檀木椅上落座,立即有丫鬟进屋奉茶。比起落寞的二皇府,这里绝对算得上奢华,每一样摆设,皆是千金难求的珍宝,就连招待客人的茶水,也是难得的好茶。尼玛,和这儿相比,她住的地方,绝壁是屌丝之家啊。上官若愚双眼放着绿光,缓缓扫过厅中的每一个角落,看着这些价值连城的摆设,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好想把它们通通带走,肿么破?随便给她几样,都能换来好大一笔银子。罗亚在丫鬟们的簇拥中进屋时,见到的,便是她伸手抚摸矮桌上一鼎青铜香炉的动作,尤其是那垂涎三尺的表情,让她嘴角禁不住猛地一抽。“你们都下去。”
她倨傲的吩咐道,将身后的丫鬟驱赶走,好说歹说,为上官若愚保留了几分威信。若是让下人们见到她这副财迷的样子,她今后还有威名可言吗?待到人如数撤走后,罗亚这才慢悠悠进入厅中,细碎的脚步声,对完全沉浸在宝物里的上官若愚毫无任何影响,她正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香炉,红唇微张,让人很怀疑,里边随时会有哈喇子掉落下来。真是够了!罗亚脸色一冷,手指扣扣在矮桌上用力敲了几下,“你来本小姐这儿到底是干嘛的?”
上官若愚忽地抬头,这才注意到她的到来,双手在胸前搓了搓,狗腿的笑道:“哎呦,我这不是看你这儿宝贝多,一时间回不过神吗?”
“哼,本小姐府中自然珍宝无数。”
罗亚骄傲的抬起下巴,语气有些盛气凌人。“真的吗?那什么,你看,我那地方多寒酸,要不,你随便赠我两样,让我也沾沾光?不用多值钱的宝贝,就这屋子里,随便两样就好,我要求不高的。”
上官若愚腆着脸,特殷勤的望着她,眼眸中的渴望,刺眼到让罗亚有些不忍直视。这人,专程过来,就是为了开口问她要宝贝?她还能再无耻点吗?但不管怎么说,上官若愚的狗腿,大大的满足了罗亚的虚荣心,她轻哼一声,如果背后有条尾巴,这会儿恐怕得翘到天上去。“本小姐无缘无故,为何要为你破费?”
“哎哟,咱们俩什么关系?这点小小的请求,你就答应我了吧。”
她急忙和罗亚攀交情,余光愣是没舍得从那香炉上挪开,都快望眼欲穿了有木有?“本小姐同你有交情可言吗?”
罗亚脸上笑开了话,但嘴上却半点不饶人,平日里,她可没从这女人身上沾到丝毫便宜,这会儿还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更待何时?“亲,你这么说,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造我把你当作多好的朋友,把我们之间的感情看得有多重?”
她一脸深受打击的捂住胸口,仿佛已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罗亚这下不止嘴抽,整张脸几乎开始痉挛。为了讨要宝贝,她连脸也打算不要了吗?“你就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特地赶来的?”
话仿佛是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颇有种若是她敢点头,就要唤人把她叉出去的危险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