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玲压根没听懂什么叫做不到时候,她只知道娘亲正在受苦,而让娘亲难过生气的,正是她特别喜欢的白发哥哥,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生气南宫无忧的气来。他怎么可以把娘亲关在那么荒凉的地方?还让娘亲没办法下床,实在是太过分了!与风瑾墨分开后,上官玲立马撒开双腿跑回东御宫,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哥哥,让聪明的哥哥想办法把娘亲救出来。上官白面无表情的听她说完整件事,老成的小脸,已是一片寒霜,“原来是他不许娘亲回来。”
他就说,宫里那人是老大,没有他的命令,娘亲怎么可能一直不回家?“老哥,咱们要怎么办啊?人家看到娘亲被关在那儿,心里好难受。”
她不想娘亲受到一点伤害,就算她在喜欢白发哥哥,也不能让他伤害到娘亲。不论是早熟老成的上官白,还是古灵精怪又好色花痴的上官玲,心里都有着相同的逆鳞,那就是他们的娘亲。哪怕是再看重,再喜爱的东西,若与娘亲画上等号,通通可以抛弃。“晚上我偷偷去哪里看看。”
上官白按捺着心里的焦急,想先去北苑探查情况,再想办法。“那人家和你一起去。”
探险什么的,她最喜欢了。“不行。”
上官白无情的拒绝了她的请求,“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如果她去了,绝对令计划失败的。上官白太清楚自家蠢妹妹闯祸的能力,坚决不给她这种机会。闻言,上官玲幽怨的鼓起腮帮,“凭毛啊!是人家发现了娘亲在哪儿,人家为什么不能去?”
她也很担心娘亲的安危好不好?为什么要把她隔绝在外边?她也能帮上忙的!上官玲心里各种不平,认为老哥小看了她的本领。“你自己好好想想,哪次你说要帮忙,到最后,没把事情搞砸?”
上官白的记性从小就很好,尤其是对妹妹闯祸的次数,更是记得一清二楚,“以前在镇上,你说要给娘亲送午膳,结果呢?你在街上见到美男子,就把正事给忘了,害得娘亲饿了一天肚子。”
“额!”
貌似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诶。上官玲心里的怒火顿时化作内疚,小脑袋懊恼的低垂下去,活脱脱一副被打恹的茄子模样。“还有,你说要去接娘亲回家,结果反而迷了路,让娘亲在回家后,还得出去寻你。”
上官白继续说道,无情打击着妹妹的玻璃心。上官玲的脑袋越垂越下,都快掉到胸口上去了。“还有……”“行啦行啦,人家承认以前做错了事,还不成吗?”
上官玲不满的嚷嚷起来,“大不了人家不去就是啦,老哥你干嘛截人家的老底?不知道女孩子需要忍让的吗?”
老哥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样子,将来怎么讨媳妇,怎么给自己带回一位漂亮嫂子啊?上官玲脑洞大开,已想到了极其遥远的未来。上官白冷眼看着她这副神游天外的表情,眼角狠狠一抽,面上冷漠的面具险些绷不住,她这会儿绝对在想些稀奇古怪的事!而且那些事绝对和他有关!“不许胡思乱想。”
他伸手用力敲了敲妹妹的脑袋,“记住,晚上不许偷偷跟来,不然,以后你别说是我妹妹。”
他率先将丑话说在了前头,就怕妹妹会自作主张,偷偷在后边跟着自己。上官玲揉了揉吃疼的脑袋瓜子,嘴里嘀咕道:“不去就不去嘛,老哥你干嘛还打人家?好过分!人家要向娘亲揭发你。”
“那你就去啊,自己弱爆了,还好意思告状,丢脸死了。”
双手环抱在胸前,他继续施展毒舌的功力,摧残着妹妹幼小的心灵,且毫无半分负罪感。上官玲被打击得不行,一时间,只顾着生他的闷气,完全忘了娘亲还被囚禁的事。看着她稍微恢复了些平日里的活力,有力气在背后嘀咕自己的坏话,上官白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那些温柔的安慰之语,他是说不来的,只能用这般笨拙且特殊的方式,为妹妹化解心里的不安。看起来,效果似乎还不错。他就知道自己是最聪明的男孩。夜色微凉,行宫内,风瑾墨孤身倚靠在一张木椅上,昏暗的烛光将他妖孽的面容映衬得有些模糊不清,那双令无数少女心动、痴迷的桃花眼,此刻溢满了凝重与严肃。“爷,小少爷已经离开寝宫,正往上官姑娘所在的住所赶去。”
东方急匆匆从窗外翻身跳进来,将刚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他。“不出孤之所料。”
风瑾墨并不意外上官白的决定,比起淘气、单纯的宝宝,他更像是一个靠谱的哥哥,拥有着比同龄的小孩都要成熟的心灵,在得知他的母亲被软禁后,定会有所行动。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果然不假。“爷,您就不怕小少爷此举,会被发现吗?”
若是他的举动被发现,这南商帝必定会戒备,说不定还会将那女人转移到别处,届时,他们再想把人带走,就更难了。“孤正是要他被发现,只有南宫无忧动了,露出破绽,孤才能得手。”
他只怕南宫无忧不动,一直把上官若愚关在宫中,派众多高手监视、保护。要想在这些隐卫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逃开他们的追捕、拦截,以他手里现有的人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风瑾墨别无他法,只能选择出此下策。此法,不仅能让两个宝宝对他的好感降低,甚至心生反感,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能令南宫无忧自乱阵脚,露出破绽,实乃一箭双雕之计。“替孤研磨。”
他细细思索着自己的盘算,忽然,眸光轻闪,心底又有了一个主意。东方立即走上前来,在桌边,恭敬的替他研磨。风瑾墨素手执笔,用砚台压住宣纸一角,迅速落笔,洋洋洒洒极其迅速的写出一封书信,装进信封,交给东方。“今夜飞鸽传书到沙兴,切记一定要快。”
要营救她离开皇宫,怎能少了那位强大的助力呢?东方不敢耽误,急忙将信笺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入袖中,“是,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
风瑾墨微微颔首,目送他的身影跃出窗户,消失在夜幕下。东方的身影极快,如同鬼魅般掠过皇宫上方。“主子,是风瑾墨的人。”
夜月在御书房中漠然站定,透过那大开的窗户,看见了急速离去的那抹身影,一眼就分辨出来,此人是谁。“要派人追上去吗?”
他皱眉问道,不知这北海国的太子殿下,又想搞什么把戏。这么晚,他的人为何会突然离宫?又要去往何处?“无需在意,明日,送他们离城。”
南宫无忧在奏折上批下最后一个字,放下手中朱笔,沉声吩咐道。这些人在皇宫里待得太久,也是时候该离去了。尤其是风瑾墨此人,他不会给他发现任何异常的机会,更不会让他有夺走她的可能!“明日待他等出城后,派人在半路劫杀,朕要让他有命来,没命走。”
清冷飘渺的语调,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厉之气。夜月头皮一麻,脸上浮现了一丝错愕。主子难道还没有放弃要解决掉北海太子的念头吗?他还以为上回自己已经将主子说服,永诀了他这不该产生的想法。“没有任何人,能将她带走,隐患必须扼杀。”
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赌,不愿赌。他无法承受失去她的代价。霸道至极的话语,掩藏的,却是让人心疼的脆弱与不安。夜月心头像是堵了块石头,有些胸闷,主子运筹帷幄多年,何时有过此等模样?他何时害怕过?何时惶恐不安过?但自从遇到上官姑娘,主子完全变了。仿佛从曾经高不可攀,且无情无欲的神祗,化作了有血有肉的凡人。有时候夜月真不明白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虽说这样的主子变得更加真实,更加像一个活人,但他时常露出的脆弱与惊惧,却又是那般令人心疼。“主子,这样做会引发两国战争的。”
夜月眸光轻闪,压下心里复杂的思绪,劝说道。风瑾墨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南商国境内。“伪造成南宫归玉的残党所为,便可。”
南宫无忧淡淡道,甚至连后路,也已经设想好,摆明了不会因夜月的劝说改变主意。风瑾墨一死,风王必将震怒,届时,他可将所有的罪名推到已死的南宫归玉身上,让他在死后,能尽最后的意义,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不介意将一个死人的剩余价值榨干,既能废除情敌,又能全身而退,一箭双雕!夜月嘴角忍不住狠狠抽动几下,真不知该为主子的高见竖起大拇指,还是该唾弃主子的老谋深算,卑鄙狡诈。“是。”
他不敢忤逆主子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将此事应下。“且去吧。”
南宫无忧挥挥手,拂袖起身,准备回北苑安置。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夜都会前往北苑,有时,一夜不眠的坐在床沿,只为多看她两眼,有时点住她的睡穴,与她同塌而眠。明知道这样做,属于自欺欺人,但他却无法放手,哪怕是假的,是他亲手伪造出的甜蜜假象,也能让他空洞的心脏多一丝暖意。他拒绝了宫人的簇拥,独自一人,踏碎这一地月光,朝北苑行去。单薄、修长的身影飘渺如云,在这无垠的夜幕下,显得有些落寞,有些孤单。他刚来到北苑外僻静的小道,忽然,脚下的步伐诡异的顿住,一双深沉似海的眸子,扫过左侧的山石,眸光微寒,“出来。”
那处,是高达一米的山石林,下方则是许久未经修剪的杂草丛。虫鸣与鸟叫声不断飘荡在耳畔,半响后,从那山石后边,才慢吞吞走出一道小小的身影来。果然是他。南宫无忧并无意外,以他的修为,单凭气息,便能轻易分辨出十米内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