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公开进驻稷下学宫,宣布百家阵线彻底土崩瓦解! 其后的半个月内,诸多学派,蜂拥而至。 道家、兵家、纵横家、杂家、农家、阴阳家、名家、医家、小说家…… 没有人再来向陈胜提条件! 各家的扛鼎人都依足了礼数,派遣杰出门徒来陈县,恭恭敬敬的给陈胜递上拜帖,奉上礼物,祈请汉王殿下准许他们进入稷下学宫传道。 陈胜在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也没有再过分难为后来的这些学派,他大大方方的收取他们献上的礼物后,而后准许他们入稷下学宫传道。 在进驻百家学院的学派超过三十家后,陈胜亲自前往百家学院颁布了一道针对百家的政令: ‘即日起,百家学院实行积分排名制,积分由各学院学子投票得出,每月一结算,季度综合排名第一的学派,将获得传道汉廷九郡的资格;季度综合排名前十的学派,将获得汉廷的钱粮扶持;每季度综合排名倒数五名学派,稷下学宫将取缔其传道资格,一年内不允许再入稷下学宫。’ 如此赤裸裸的养蛊之术,若是换作以往,稷下学宫内的百家学派主事人们,当场就能将手里吃饭的家伙事儿拍在陈胜的脸上,一边大声的质问他将‘(圣人)先贤之道置于何地’,一边转身奋笔疾书将陈胜的名字钉到历史的耻辱柱上! 但刚刚在陈胜手底下吃了一个大败仗,领略了他软硬不吃脾性的各大学派主事人们,很有默契的闭嘴不言,逆来顺受。 陈胜宣读完自己的政令,完事儿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没有与在场的各个学派主事人废半句话! 而在场的各学派主事人也镇定自若的听完他的宣读,完事儿后还满脸笑容的三三两两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说着些什么‘岂能如此不智’、‘切不可上那奸贼的恶当’、‘亲者痛仇者快’之类有利于团结的言语。 但一个个转身后,面上的笑容便齐齐消失,变得忧心忡忡、喜忧参半,还很有默契的低语了一句:‘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狠辣,果真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当这场用时极短的会议结束后,百家内里残存的那最后一点点‘同仇敌忾’之气,彻底烟消云散、随风而逝了! 头部学派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要收‘季度综合排名第一’的宝座入囊中,除了走出稷下学宫传道的那个资格之外,他们还打着借此证明自家学派才是九州第一学派的心思! 什么?文无第一? 抱歉,这个准则并不适用于百家争鸣之时! 腰部学派们,则一边觊觎前十的钱粮扶持,一边暗地里警惕其他实力相仿的学派,掰着手指的计算要如何才能将自家学派的大名,稳稳的钉进月度排名前十之列! 并不是所有学派都很富有的。 相反,大多数学派的日子,都过得十分的清苦。 强如武墨,不都得依靠给权贵阶层处理见不光的脏活儿,换取活动资金供养自家学派发展么? 至于底层的学派。 斗志昂扬者有。 躺平摆烂者有。 破罐子破摔者也有。 总是就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陈胜这一手分化挑拨之术,也的的确确是精准的打在了百家的七寸上! 亦或者说,早在年前陈胜放出引百家入稷下学宫之时,各家的扛鼎人就已经料到了陈胜会有这一手! 所以当初他们才会抗争的那么厉害! 只可惜,百家天然的内斗属性,令他们的抗争,一败再败…… 主动权交出去了,再想要收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 一盆子将百家扣进黑瓮中,施展练蛊之术逼其内卷,还只是陈胜的第一步! 在宣读完‘积分排名制’的第二天,陈胜就下令各学院以‘期’为单位,展开‘摸底测验’,成绩张贴到各学院大门上,并录入个人档案。 关于这一套‘测验’、‘毕业证’以及‘分班分级制’等考评机制,年初时稷下学宫内就放出过风声,并且还以‘班’为单位张开过小范围的测验。 各学院的学子们,对于这一套考评机制,都已有或多或少的了解。 只是这些风声传出来三四个月了,兵科的学子都已经毕业一期了,也没见学宫方动过一次真格的。 这就让各学院的学子们,有了一定的侥幸心理……歌照唱、舞照跳,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而今,这把悬挂已久的宝剑,突然落了下来,一下子就激得稷下学宫的学子们各种鸡飞狗跳! 当晚,就有特战局的探子回报陈胜,稷下学宫各学院宿舍灯火通明整晚,诵读之声彻夜未息。 这是第二步! 第三步,陈胜召见儒家人马进入陈县那日,于西门外阻挡儒家车队那个名叫‘公孙白’法家门人,以嘉奖其每日游街走巷吟诵《汉律》普法之行为由,征其为汉廷御史大夫,亲授玄色獬豸冠,命其组建御史台,专司监察汉廷百官! 御史大夫之职,在现阶段的汉廷政治体系当中,仅次于陈胜这位身兼太尉之职的汉王与左右二相,说是汉廷的四号人物也不为过! 什么叫一步登天? 这就叫一步登天! 王廷的告示一张贴出,首先疯的就是那些与公孙白同一批进入陈县的法家门人们。 说好的一起扑成狗,你却悄悄熬出头? 其后,这股子疯癫劲儿迅速就传染了整个稷下学宫,在从稷下学宫传遍整个陈县,并且插上翅膀往汉廷治下的其他郡县飞去…… 公孙白这个名字,他们或许很陌生。 但只要一说那个时常旁若无人的走街串巷,大声背诵《汉律》的黝黑青年人,无论是稷下学宫的学子们,还是陈县的老百姓们,都会恍然大悟的说上一句:‘哦,原来是那个痴儿啊’。 公孙白往日里勤勤恳恳、身体力行的行为,在陈县老百姓们的眼里是脑子有问题,在稷下学宫的学子们眼中是脑子太蠢! 也只有县里边的熊孩子们最喜欢他,常常跟在他的屁股后边鹦鹉学舌一样的学他背诵《汉律》…… 但就是这么一个,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有大出息的憨人,却一步登天,成为了汉廷的御史大夫! 这可是御史大夫,三公之位! 若是放在周王朝内部,不知得经过……总之就是很多很多代人锲而不舍的努力,才有可能站到的高位! 很少有人能说得清,一个寻常的人家,到底需要多少代人做垫脚石,才有可能供养出一位公卿来。 哪怕是那些个出身官吏世家之人,都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只能说一句‘很多很多代’。 公孙白的异峰突起,无异于是一条通天大道,从崎岖陡峭的山顶一直铺到了山脚! 公孙白的出生与家世,被反反复复的拿出来讨论。 小到他小时依靠给地主放牛混饭吃,父亲逝世后连一块可以下葬的土地都没有的流言。 大到他为入法家门墙,勤勤恳恳给非子牵牛三载的过往, 都被柠檬精们拿着放大镜翻来覆去的吹毛求疵。 无论他们如何研究,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公孙白的出身与家世决然不配御史大夫之位! 但他每日游街串巷宣读《汉律》以普法,风雨无阻、坚韧不拔的意志,又的确配得上汉廷的御史大夫之位! 当然,结论是这么个结论。 但有的人只能看到前半部分,每日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而有的人则能看到后半部分,开始脚踏实地、奋发图强! 自从汉廷征辟公孙白为御史大夫为公告张贴出来那天开始…… 稷下学宫的院舍修筑进度,就陡然放慢了下来。 学宫中,多了许多连走路都捧着书卷高声诵读,时常撞树撞门的学子。 陈县的街头,也多数了无数张扫盲的小黑板,宣讲精义的小讲台…… 陈胜三步走,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终于令他种下了的这颗小包菜,卷起来了! 或许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太的收获! 但只要再给陈县两三年的太平时日,稷下学宫之名,定当九州无人不识! 在这样空前内卷的稷下学宫之内,百家为了争夺月度积分排名,亦是拿出了浑身解数! 什么拜师收徒全看缘法、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 死不死啊! 主动出击才是王道! 一张张招生的案几出现在了各学院内每一条交通要道上! 一位位往日里品性高洁、淡泊名利的大儒贤人,面带微笑的盘坐在案几后方,亲切的向每一个来来往往的学子招手。 ‘同学,我们家今日有XX大儒的授课哦,听课还可以领取十颗鸡子,你若能带上舍友一起来,还可以每人多领取三颗呢!’ ‘同学,我们家今日有XX大师教授机关兽结构哦,听课还可以领取水车木牛图纸,你若能带上舍友一起来……’ ‘同学,你听我说,我们农家真的不用天天种地,哎,后边的,你们耕田声音小点……’ 将好好的选修课变成社团招新拉人头也就算了! 更丧心病狂的是,百家还无师自通的领悟‘牛皮癣小广告’、‘送鸡蛋’乃至于‘睁着眼睛说瞎话’等等技能。 甚至于还发生过两个小学派为抢夺一名学子的选修课归属权,各自召集人马上演全武行的夸张事! 一度将好好的一个稷下学宫,给搅得乌烟瘴气! 当然,百家会这般卖力,甚至于不顾面皮,除去‘综合积分排名’的因素之外,也是因为稷下学宫的学子们的整体素质,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想,说上一句是他们生平仅见的高也绝不为过! 稷下学宫毕竟是陈胜从无到有一手打造出来的,陈胜的印记早就已经深入稷下学宫的每一个角落,时时刻刻不在无声无息的印象中其中每一个学子,将他们从里到外,变成陈胜的样子…… 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冲击的人,最宝贵的是他脑袋里的那些知识吗? 或许是…… 但陈胜一直都认为,他最宝贵的不是他脑子里的那些知识,而是他的眼界、他的思想、他的学习方式! 他烙印在稷下学宫骨子里的印记,就包含了他的眼界、思想、学习方式。 而一期一期走进稷下学宫的学子,在接受他这些东西的洗礼时,其实也在变相的加深这些东西。 氛围这种东西,肉眼看不见,但它的确存在,也的确很有力! 而稷下学宫发展到这个阶段,也终于开始真正反哺陈县,乃至整个汉廷。 从豫州返回兖州,取道陈县前往梁郡的范增,就很敏锐的发现,笼罩在陈县上空的那股浩瀚人皇气,又有了质的改变! 如果说,以前人皇气,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令人叹为观止却又望而生畏的话。 那么,而今笼罩着陈县的人皇气,就是一株独木成林的参天大树,不但令人叹为观止、望而生畏,还生机勃勃、气象万千! 最重要的,从死物变成了活物! …… 五月二十五日。 陈胜秘密抵达梁郡二军中军帅帐。 他步入帅帐之时,以蒙恬、范增、陈风为首的一众将校,早已等候多时。 “末将拜见大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的高呼声中,陈胜大步流星走上帅帐上方坐定,摆手道:“诸君免礼,就坐吧!”
“谢大王!”
一众将校起身分左右面相中庭落座,一道道魁梧雄壮身量挺拔得宛如长枪一般。 陈胜左右扫视了一圈儿,面带笑意的开口道:“诸位别来无恙!”
众将校连忙笑着抱拳道:“托大王洪福,一切皆好!”
“数月不见,大王可安?”
“大王……” 陈胜笑吟吟的挥了挥手:“我挺好,家里也挺好,今岁的麦子大丰收,稻子也已经种下去了……嗨,闲话后叙,先说正事,陈风!”
帐下秘密抵达梁郡已有半月之久的陈风,起身抱拳,恭声回应道:“末将在!”
陈胜;“给各位将军介绍一下情况!”
陈风:“唯!”
“今岁二月,徐州黄巾贼任嚣部借兵扬州黄巾贼司马卬兵取扬州,然明面上取扬州,暗地里调兵遣将意在吾汉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