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箭射来只是,只来得及取下颈枷!利箭穿透密林黯淡的遮掩,胡乱地射来,有几支贴着韩世瑜的耳边射入他前方不远的地面。此时他顾不上其余伙伴了,气喘吁吁地往粗壮的树干后面躲避。徐庆焦急地向他们喊道:“趴下,快趴下!”
万航打眼一看,除了韩世瑜,其他两个“假囚犯”的枷锁还在,万航冲过去欲帮他们取下枷锁,却被其中一个衙役打扮的人一把推开了。他恶狠狠地道:“这就是你跟班主说的表演?”
说完又转向韩世瑜,弯下腰去检查那伙伴的伤口。趴在地上的人,吃力地睁开眼,嘴唇嗫嚅,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他的后背被血色染红,旧白的囚服上,那片以箭矢为中心的血渍尤其醒目.韩世瑜与那个“衙役”打扮的伙伴对视一眼,道:“先把箭取出来吧,不然他撑不了多久!”
他一面说着,一面松动铁链的一个环扣,把链子从脚上抽掉,扔在一旁。另外两个“假囚犯”把取下的枷锁倚在树干旁,急匆匆地蹲下身围在受伤的伙伴旁。两个“假衙役”皆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对万航亦无好感,揪住他的衣领,恨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都别闹了!”
徐庆不耐烦地喊道,“要找他算账,不急于这一时,先想想当下如何应付!还有,那支箭若不拔出,他还能多活一会,现在拔出来就是要他的命!”
其余五人一听,都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显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下子都没了主心骨。徐庆挤身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瓶,往那人箭伤周围洒下药粉,“先顶一阵子吧!”
密林外的弓箭已经停了,万航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心里既焦灼又愧疚。如果让他们先行回城寻大夫,又怕秦伯阳的人已经守株待兔,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可是看着他们悲戚戚的模样,自己也无法狠心说出再等待的话来。刚才还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小哥俩,紧紧盯着地上那人生死未卜,已经抹起眼泪。“他会死吗?”
“不会!”
两人简单的对话之后,都抑制不住,抱头哭了起来。韩世瑜把他们拉到身边,抚摸着他们的头道:“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会把他好好带回去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流下一行热泪,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人被刺穿心脏,怎么能还能活呢?这不过是安慰自己和旁人的话罢了!他把头埋在两人中间,不敢再去看那被干涸血渍沾满的后背。“徐大哥,你信不信得过我?”
万航把徐庆拉到一边,道。“那要看你如何收场了?”
徐庆手持竹竿在地上画着圈,厚实的落叶被他挑起,其中一片锋利如刀,无声地插进不远处的树干里。万航心头一惊,意识到自己再无退路了!他沉声道:“告诉我些岳少将军的情况吧!比如只有与他相熟之人才知道的秘密……”“你……你如何会这么问!”
徐庆眸色凛然,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还有,他们几人暂时不能下山,会有人来接应的!”
万航叮嘱道。“你打算如何做?”
眼下除了相信他,再无它法,徐庆也决定赌一把。他附在万航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万航听完后脸色轻松,嘴角抿起。“万公子!”
这时一个衙役打扮的人突然跑了上来,急切地喊着,万航认出他是赵煜的人,连忙走上前去,他就着斑驳月色在他身上打量,发现他并无外伤才道:“你们三人如何了?”
“他们二人抵不了多久,我四处查探过了,秦伯阳并没有带来多少人马,只有几个随从。但是有二人身手了得,一人是弓箭手,要不要我去通知赵大人……”他简短地汇报外面的形势。万航制止道:“衙役大哥,此事不宜再惊动赵大人……”这个时候把赵煜拖进来实非明智之举,只有让他置身事外,此事才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因为朝堂之人,不管是谁介入,秦桧之流都会将其闹大,等此事闹到人尽皆知,岳雷的下场可能会比岳将军更加惨烈。这不是他的初衷!“你能确定秦伯阳手中的人是岳雷吗?”
“是!因为此人就是我等交给秦伯阳的!就在去接应你们之前……是我们疏忽大意了!”
“是我思虑不周,才致使众兄弟于险境!”
万航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烦请你守护那几个年轻人,直到有人接应再行动。外面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吧。”
万航恭身施礼,郑重地说道。“还有他们其中一人伤重,如果……如果我未能活着回来,务必将他带回城内医治!他们几人的去处,赵大人会做安排!另外……”生死关头,万航想到了赵静姝,自己想对她说些什么呢?按照通常的桥段,此时应该叮嘱她“忘了我,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