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过三天的路程,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五日才进了临安。远远地,就瞧见城楼上有一人!他一身戎装,器宇轩昂地立在巍峨的城楼前,立在身侧的长戟上的红缨在随风飘扬!他抬手做帘,看清赶马人的模样后,转身就往一侧的楼梯走去。等到屠术和万航走进城门后,赵泽川立马迎了上来,开口就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这都去了几日了!也不晓得送个信回来!”
万航连忙下马作揖,“劳烦长缨挂牵,路上耽误了些时辰,这才回来迟了!”
“我挂不挂牵的又有何妨,我又不是与你成亲之人!”
赵泽川把长戟往地上一杵,“快些回府吧!”
万航突然想起宁恕的去处,他最不想外人知晓的就是刘允升的存在!在宁恕的身世未明之前,放在砖街巷简直就是个大麻烦。思来想去,万航还是扯过长缨,两人走到一旁去嘀嘀咕咕。赵泽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是有个条件,那就是:屠术自己的人,他自己要看好!否则,若给赵府带来麻烦,他绝对不会心软!万航突然想起赵静姝来……如果宁恕住在赵府,势必会与她有走动……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长缨啊,给府里多派几个人吧!”
在屠术走过来之前,万航匆匆说完这句,连忙聊起了别的话题。赵泽川看他如此谨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万航不是信不过屠术,只想未雨绸缪,赵府能多一道屏障。“那我们先去赵府?”
屠术看向赵泽川,似乎担心他不同意。赵泽川点了点头,“如今府里小厮丫头没几人,比不过从前了,人人都道赵府没落,今时不同往昔……事事都要亲自动手,你们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屠术打着哈哈,这个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万航凑到他身前,催促他向赵泽川施礼,“如此,便谢过赵都指挥使了!”
赵泽川微微点头,跟在一队人马后面,就往城门走去。……两辆马车到达清波门赵府的时候,吴山正站在门前向他们来的方向张望。“万公子,屠公子!”
他提着短剑施礼。“吴山,无需如此客气!”
万航下马,把缰绳拴在门前的树干上。他转身撩起帘子,把李清照搀扶下来。“易安先生,这处是前刑部尚书赵煜的府邸,因前不久发生过不祥之事,如今清冷了些……你先进去歇息片刻,稍后我们再去砖街巷的府邸吧,那里有……”“就这儿吧!”
李清照瞥了一眼宁恕,后者正依偎在屠术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摇来晃去。万航没想到她决定的如此迅速!他本想说陆游也住在那条巷子的,早些引见二人见面,说不准就会有更多的佳话传世呢!此时的陆游在做什么呢?如果不出意外,那一定是在与唐姑娘双向奔赴的路上吧?赵静姝听到动静,早就从正堂中跑了出来!“渡之……”她柳眉弯弯,朱唇微张,满脸惊喜的模样!在看清屠术身边粘着一姑娘时,神情一怔。再往后看去,发现万航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她秀眉紧蹙,脸上一副似喜似愠的模样!“姝儿,这位是……易安先生!”
万航扶她走进院落中,她拍拍他的手,坚持自己手拄拐杖。赵静姝一把挽住她的手臂,难掩惊喜的神情,“易安……先生,你就是那位易安先生……此情无计可消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清照听到她随口就能吟诵自己的词,对她也颇为赞赏,“不愧是大家闺秀,与这渡之倒是般配的很!”
她的小脸蛋儿倏地腾起一层红晕,低下头偷偷瞅了万航一眼。万航眉梢一挑,算是给她回应。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都被李清照看在眼中。她暗暗庆幸,自己在送万航的锦盒里放了两支朱钗。这小子,倒是好福气!一个赛一个的端庄靓丽!“渡之,先生,若是无事,我先带宁儿去东跨院了!”
“等一下,这位妹妹生的好秀气,我那里有些首饰,一会让小翠给你送去!小翠,再为东跨院添置些衣被!”
赵静姝立马拿出大家主的做派来,看到身后的吴山,她又吩咐道:“今日我府上有两位贵客到访,速去采买,顺便把李厨请回来吧!还有,他们几位舟车劳顿,定会想吃些甜食……小翠,一会你掌勺,煮些桂花酒酿圆子羹来,供几位垫垫腹!”
万航看她有条不紊的安排,想到日后她作为自己府邸女主人的样子,心里如蜜般甘甜。“姝儿,我们先扶先生进去歇息吧!还有宁姑娘,若是累了,就去东跨院先歇着,一会差人喊你们便是!”
两人离去时,万航注意到屠术回头递了个眼色。看样子,他是非要逼问些什么出来不可了!就是不知道,这位能对仇敌痛下杀手的“逼供狂魔”,在面对女子时,会用什么手段了!万航真想亲眼观看一番……“易安先生,日后就住在赵府吧,我的住处还有一间南向卧房,最适合您!文房四宝……家父……家里还有几套珍藏,一会我陪您去挑选!”
李清照见她极力挽留,也不拒绝。她端详着赵静姝的眉眼,笑着道:“真是位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啊!渡之若能娶到你,真是好福气!”
万航站在李清照身侧,“先生这话,从进门说到现在了,您若再说下去,某人定要骄傲不可?”
赵静姝嘴角一翘,张嘴就冲他道,“渡之含沙射影说谁呢?人家可是谦虚的很!”
三人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李清照既然坚决要留下来,万航自然也没有意见!“先生只管留在此处,至于那些书本,还是由我先带回砖街巷吧!”
“哦,那里是我的住处!”
万航补充道。李清照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赵泽川回来了。他看到白发老者时,不禁一怔,“这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