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金牌卧底，说出的话，既安慰又带有麻痹的意味。但是完颜宗弼听了，真的恢复如常，眉头也舒展开了。“不过，国师啊，粮食始终是我们所求啊！如今被人扼住咽喉，对于我大金国来说，才是最头疼的！”

完颜宗弼脸色倏地再变，“如果正如国师所言，一个小小的私盐走卒，都让赵构那厮起了这么大的杀心……是不是说明南国已经不惧怕我们了呢？据秦相以前来报，横江军在岳鹏举死后，已经土崩瓦解，可是斥候分明说五六万众悉数东来，这我们不得不防啊！”

赤裸裸的现实面前，什么话都不管用了。完颜宗弼也是老狐狸，知道宇文虚中也是出于好心安慰他，所以语气颇为尊敬。眼见冬天即将来临，如果南宋主导这次战争，那军粮不足的大金国，拿什么来抵抗呢？“禀大元帅，成了成了！”

就在他愁眉苦脸之际，工部来人，脸上带着喜气，“大元帅，国师，火器已经制作成功！田工匠请二位移步前往查验，并有趣事相告！”

完颜宗弼一听，神色轻松不少，“走，国师，一同去瞧瞧！”

六部位于医者街，在皇宫大内的东北角。而工部的“火药作”在六部的一个角落，为保安全，与六部的办公区域刻意拉开了一些距离。完颜宗弼的到来，让工部的人很是欣喜。他们都知道图纸来之不易，所以在制作工艺上，都用了实打实的劲，就希望这一举能够让自己的地位有所上升。看着列队相迎的他们，完颜宗弼很是满意。“田凡，做的如何了？”

他走上前来，先是寒暄着。“即刻就能试用，不会让大元帅和国师失望的！”

田凡留着八字胡，一脸憨厚，手掌因常年摸弄器械，老的像松树皮一样四季都皲裂。他食指捏着裂开血口的拇指间，胸有成竹向两人介绍。“试这个吧！”

完颜宗弼一指一把有长柄似枪的武器，他端起来，拿枪口对着自己的一只眼睛，往里瞧。另一只手还在枪托处好奇地摩挲着。“不不不！大元帅，这可就太危险了！”

田凡弯着上半身，双手接过火枪，指着扳机处耐心解释道：“此处便是机关，不小心触动之后，就会引发里面火药爆炸，此时枪口要是对准自己，轻则伤，重则丧命啊！”

拿下汴梁之后，完颜宗弼没少接触大宋的顶级工匠，田凡算一位。从他们的口中，他也见识到了火器的威力。像火蒺藜，霹雳火弹，毒药烟球，竹火鹞等等，他一度很庆幸赵宋的皇帝个个胆小，怕武将夺权，不敢能他们配备这些，而是全部弄到皇城禁军中，拱卫自己的安乐窝。不然，真不敢想象，用这些火器攻击自己的骑兵，大金国会是怎样的惨烈！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枪柄，被田凡一说，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就它了！”

完颜宗弼和宇文虚中被工部的人带到安全区域，站在田凡身后的不远处观看。田凡手托枪柄，装填预制好的火药匣子之后，将枪头搭在一处横杆上，他姿势有几分像拉弓射箭，但是不是舒展开的姿势，到有几分拘谨。这样完颜宗弼更加好奇。靶子摆放在十米，放置好之后，田凡扣动扳机，只听一声钻骨入体的爆破声之后，一个细小的东西脱出枪膛，向前飞去，射穿靶子后，在后面嘭地一声爆裂开来。一瞬间，空气中弥漫起了浓浓的火药味。田凡向前一挥手，有人连忙把靶子取走，又在更远的地方再次摆了一个，田凡不慌不忙，装弹，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爆炸声依旧令人震撼。宇文虚中双眼微眯，他有些弄不明白了，这么大威力的火器，难道真的是万航失手的吗？就在这时，田凡再次摆出射击姿势。只见，靶子比刚才两个更加远了许多，扳机扣动之后，靶子被射穿的同时，还被瞬间炸的四分五裂，废片甚至还被弹飞到了两人站的不远处。完颜宗弼弯腰捡起来，在手中摩挲着，那破裂处非常不规则，是被硬生生撕裂的铁片。如果是人站在那里，损坏程度可想而知。“大元帅，这火器的威力远比我们想象的威力要大许多！”

田凡收起枪，指着碎片解释道，“如果我们在此基础上进行改造的话，我相信我们可能还会有更大威力的火器。不过，这其中的关要之处，还需要些时间去破解！”

言外之意便是，虽然照猫画虎做出来了，但是基本原理，他们是没有弄懂的。但是混官场的人就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无用摆在明面上呢？倒不如说些积极的话，还能更加讨人欢心。果然，完颜宗弼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工部每人都有重赏！”

田凡率领手下的工匠谢过他之后，就立在一边等候吩咐。“对了，趣事？我倒是很好奇，倒是有什么趣事能在这火器上发生？”

完颜宗弼的话，也让宇文虚中起了警觉之心。火药作一个弄不好就会死人，又不是瓦子中的戏台，任他想也想不出会有什么趣事会发生。田凡故作为难，粗粝的手指搔着脑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宇文虚中。然后在完颜宗弼的鼓励下沉声道：“大元帅，国师，如果臣猜得不错的话，这份图纸原本并不是什么好事？”

“嗯？此话怎讲？”

工部的其他人听到这里，识趣地施礼告退。只剩下三人后，田凡把两人请到了一处还算整洁的办公室中，手忙脚乱地冲茶。不知道是他自己有鬼，还是担心接下来的话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自己先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大元帅，这图纸应该是宋人故意泄露给我们的！”

田凡似乎是终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才说出了口。“你发现了什么？”

完颜宗弼极其敏锐，当即就捕捉到了他还有话未说。“在臣研究组成部件时，发现原图纸设计中存在一个非常致命的缺陷，这个缺陷可能会导致火药在枪膛内就发生爆炸！如果真按照原图纸来制作，恐怕我们的人要有惨重的伤亡啊！好在与经验丰富的工匠多次设计之后，这个缺陷被改正了过来。”

宇文虚中眉头皱紧，他更加看不懂了！虽未与万航见过面，但是从他谨慎的态度来看，会连这工匠都不如吗，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个坑呢！完颜宗弼的哄堂大笑，打断了他的思绪。“国师，你瞧，我就说来这里准没错吧，我们的工匠比南宋的工匠丝毫不逊色呢！”

宇文虚中站起身，恭维道：“老臣恭贺大元帅如虎添翼！”

田凡得到国师这样的肯定，喜上眉梢，补充道：“如今实验成功，我们大可以大批投入量产了！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将来若配备上这样的火器，恰如过时所言，如虎添翼呢！”

可是田凡更知道的是，这种枪，需要足够的铁矿，他不知道该不该这时候提及原材料的问题。看到完颜宗弼还沉浸在喜悦中，他舔了舔唇，终究作罢。但是这一细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宇文虚中的眼睛，他顿时对这工匠也起了疑心，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他的问题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