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站出来,甚至婉拒了朝臣陪同前往的要求。在金国,贵族们有意看宋人笑话,便设局,开办了一场射击比赛。自己从小师从高人,箭术略有小成。在众目睽睽之下,箭发五连,发发正中靶心,本以为此事会震撼金国,让他们不敢再生南下之心。没想到,那金帝转念一想,竟然觉得自己不是真皇子,一定是宋廷为保血脉,从军中寻来的代替品。自己便被遣送回国,换了一位胆小的皇弟过去。如今想来,那金国人的思维也当真是好笑。当年意气风发时,面对金军,自己又何曾生过惧怕之心呢?赵构一时间有了诸多感慨,心中想着,年轻真好!可是转念一想,万航行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张弛有度,怎么会如此轻浮呢!不对,一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这种必有原因。赵构收回思绪,再次打开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把密信收好,他一招手,廖汇荣会意,点头退出勤政殿。不一会一个亲卫走了进来,赵构小声吩咐了几句,他便带着密信飞快地离开了!……寒风凛凛,水天一色。完颜宗弼站在运河边上,伸长了脖子往南方张望。在他身后,所有的亲军也如出一辙。数算着日子,从南方北上的船队应该也快到了,他清楚自己军队的后勤储备。后方整整三十万大军的粮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斥候从一天三次的汇报,到如今一天十几次刺探消息,几乎跑断了腿,跑废了马。最新的消息是,第一批北上的船队将会在明天傍晚时分到达大军驻扎的地方。即便多次确认,完颜宗弼仍然不能放心。他整日待在营帐中,除了巡查之外,睁眼闭眼都是粮食。所以干脆来这里守着,几乎望穿秋水。另一边,韩世忠已经提起了一万个心。自从他得知粮食北运之后,心中就有好几个疑问,可是如今驻守江北大营,他知道当务之急是做好自己的本职。等第一批粮食到达,完颜宗弼就有了粮食保障,万一完颜宗弼脑子一热,忽然对我宋发起攻击……赢了,一切都还好说。假如不幸被金国冲破布防,长江两岸的屏障将被撕开一道无法弥补的口子,到时候金军长驱直入,来不及防守的大宋将完全陷入被动。大军压境,直逼临安行在,完颜宗弼手中就握住了谈判的筹码。真到那个时候,朝廷之上,议和派必定甚嚣尘上,面对金国提出的条件,他们会再次占据上风。如此一来,这么久以来的所有筹划都将付之一炬。韩世忠也希望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从自己人查探的情况来看,第一批北上的船队运动的粮食数量有限。还不足以让完颜宗弼有堵上金国命运疯狂南下的底气。作为老对手,韩世忠太了解完颜宗弼了。想当年在黄天荡,他不仅亲自喊话,说出极其荒谬的谈判条件,甚至还用金国的高官厚禄试图策反自己。好在红玉在外围助威,顺带打探军中情报,才让自己清楚知道,完颜宗弼那时候已经没有援军。但是终究毁于一旦。就因为完颜宗弼的喊话,影响到了自己军中之人,那些追名逐利之徒,硬生生托住自己,在第48天为他打开了一道缺口。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遗憾之余,韩世忠早就期待再次与他来一次正面的交战。尤其是在岳飞被害大理寺后,韩世忠一度以为,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存在了,既然无望,何须所求,于是便离开了朝堂。这一次,他近在咫尺。就算不能置他于死地,也有必要会他一会。眼下紧要关头,不管朝廷作何打算,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此想着,他一声令下,瞬间召集起人马急速出营。正在焦急等待粮食的完颜宗弼,听到斥候的汇报时,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什么,韩世忠的大军拔营北上?”
斥候肯定地道:“元帅,确有此事,而且他们似乎有备而来,行进速度很快!”
营帐中,所有人都愣住了。第一批粮食到达之际,韩世忠拔营北上,这对缺粮的军队而言,是莫大的冲击。饥不果腹的人,哪有心思迎战?完颜宗弼也一愣,他沉下眉头,咬牙切齿道:“宋人这是在防着我大金国呢!”
其他部将大为不解。后勤不足,这时候军心最是不稳,韩世忠的目的难道不是趁人之危?完颜宗弼思索再三,缓缓道:“各部将听令,拔营后撤三十公里!”
“元帅,那你呢?”
“我自有打算!”
完颜宗弼胸有成竹道。几个时辰后,完颜宗弼带五千骑兵守在运河边,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韩世忠派出的斥候,轮番汇报,“报!金军主力拔营起寨,后撤中。”
“报!发现完颜宗弼和骑兵若干!”
“报!完颜宗弼和五千骑兵,往运河边进发!”
……韩世忠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松了一口气。“将军,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就地扎寨吗?”
副将不明白他的计划,小声问道。“不!”
韩世忠望着北方,朗声道:“后面的大军一刻不停,继续按照原计划北上。”
副将吃了一惊,但是很快恢复神色,传令去了。不多时,消息传到了完颜宗弼的耳中,他深吸一口气,愤懑地道:“好你个韩世忠!”
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调整部署。“饶你咄咄逼人,我自岿然不动,看你能奈我何?”
完颜宗弼身披白袍,兜鍪上的黑缨在寒风中飘扬而起。五千骑兵整装待阵,一方便望着运河,渴望粮船的到来,另一方便,斥候来回奔波,汇报着韩世忠的进军行程。这是难熬的一天!因为直到水面薄雾氤氲,日落西山,他们什么也没有等到。疲乏和失落在每个将士的心中,如火热的烙铁,将他们的耐心反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