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就能使用百分之十了！白柳安满足得很。窗户上一片模糊水雾，外面隐约听见张小花和李旭峰对话的声音。小夫妻一个哄孩子，一个在厨房忙碌，烟火气阵阵，这些在白柳安之前看来不屑一顾的画面，此时此刻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温暖。张小花还在煮粥，一边忙活着一边指挥丈夫。“小宝儿应该只是尿了，给她换下尿片。”

李旭峰虽然手忙脚乱，但还是坚持在学着照顾。终于，小诗宝不哭了，开始吃奶了。刚刚做完手术，还在休养期间，小诗宝只靠母乳的营养不够，医院又开了特制的奶粉，日常混合喂养。“妈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到现在还睡着。”

“让她睡吧，也是我太不争气，让她操心……”李旭峰耷拉着脑袋，“我今天再去试试，这回我看什么工作可以做，先挣着钱再说。”

家里处处都要开销，他不可能一直指望母亲。张小花眉眼柔软：“你可以的，咱们一家人心在一起，啥事不能做？”

白柳安心头一动，走出房间。张小花和李旭峰一齐抬头：“妈，您醒了？”

白柳安点点头，走去看了一眼日历——还好，今天是周末，陶杰小朋友不用上学，早饭可以送得晚一点。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先吃了儿媳妇做的早饭，然后卷起袖子去忙活陶家的三餐。李旭峰窘促地上前：“妈，我今天再去找找工作。”

“嗯。”

白柳安头也不回，手里的活计忙活得更快了，“自己长点心。”

“哎，我知道了。”

李旭峰见老妈搭理自己了，喜笑颜开。李旭峰出门，白柳安去给陶家送饭。临行前，她叮嘱张小花：“我会晚点回来，顺便买点菜，厨房灶台上有两盘点心，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吃点垫垫肚子。”

张小花拍着孩子入睡，笑道：“哪儿那么娇气了，您路上慢点。”

白柳安先去了陶家，陶太太兴冲冲地给她看了几个酒店的选址，又聊了一会儿，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在去买菜之前，她还要去个地方。厂房老院里一片热闹。临近除夕，家家户户都忙着办年货，洗刷准备，谁家都闲不下来。云嫂对着镜子抹着头油，这是她男人李云厂里刚发的好东西。这玩意又滋润又香喷喷的，一股子桂花香气，抹在头发上洋气得很，要是在省城里，这一瓶得卖好几块呢。还是她男人有本事，到了过年，厂里发的好东西堆了好几个箱子。云嫂哼着歌，喜滋滋地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这才起身去准备今天的活计。煮羊汤，上锅备点心，都是阳城县过年必备的。云嫂虽然手艺一般般，但照葫芦画瓢的本事还是有的。她刚拿出一大块羊肉，突然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吓得她双手一抖，好一大块羊肉掉在地上，弄脏了。“云嫂。”

白柳安阴森森地笑着。云嫂刚要骂街，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从头皮一直紧到脚尖。她木木地转过身，强笑道：“哟，是李家婶子呀，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都快过年了，你年货准备好了吗？”

“我孙女刚从省城看病回来，没空准备。”

白柳安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她，看得云嫂心肝打颤。“哦哦，是这样啊……呵呵，那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感谢你给我儿子找的好工作呀，难为你了，专门替他们找了个没什么后台，人被蠢笨无知好利用的李旭峰，一定费了不少神吧？”

她似笑非笑，嘴里说的话差点没把云嫂送上天。邵云鸿是云嫂的远房亲戚。原本早已隔了几辈了，云嫂家里又是一般工人家庭，哪里比得上在省城家大业大的邵家？邵云鸿一开始也没把云嫂这个云房亲戚放在眼里，没想到他在物色人选的时候，云嫂积极向他推荐了李旭峰，两人这才走动得紧密了一些。邵云鸿昨晚出事，她还没听到风声。但李旭峰掉进坑里，她是一早就知道的。不但知道，她还暗暗偷乐。想着李旭峰倒霉了，白柳安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不得已卖掉那么好的房子，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果云嫂手头宽裕，他们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低价将那套房子收为己用。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她唯独没想到李旭峰还能全身而退。更没想到，失去主心骨的白柳安还能找上门。“你、你你……”云嫂慌了神，她已经顾不上掉在地上的羊肉了。白柳安步步紧逼，云嫂双腿发软。“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嫂背靠着大桌子，再也没地方可退了。“呵呵，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来提醒你，邵云鸿怕是要坐牢了，你给他牵的线，你找的人，你猜猜邵云鸿的父母要是知道了，他们会不会迁怒于你呢？”

白柳安说着，轻轻眯起眼睛。“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多年老街坊了，我还能害你不成？所以提前来给你提个醒，让你早点做准备。”

说完，她望了一眼地上的羊肉，一脚将肉踢飞。云嫂呆立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可眼前哪里还有白柳安的身影。“坏了坏了，这可咋办？！”

她六神无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白柳安才不管云嫂怎么样，她已经到了菜场。快要过年了，她要买的菜也很多。来来回回走了三趟，她终于买够了过年所需的各种食材。厨房的柜子里已经堆得满满当当。张小花看傻了眼：“妈，您买这么多，当心累着自己。”

“不累。”

她的能力比之前解封更多，这点算什么？她转脸告诉张小花，“今年的年夜饭咱们跟陶家一起吃。”

张小花惊讶：“诶？陶家愿意？”

“陶家一家不回去，正好，我们搭个伴。”

白柳安已经有了安排。张小花却面露迟疑。见状，白柳安问：“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而是，这过年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