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渐渐止住了哽咽，情绪平稳了许多。有白柳安在身边，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没等张小花开口，王敏华就迫不及待地抢白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小花这孩子平时在厂里表现挺好的，这一回应该是一时糊涂。你也别生气，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想想办法，这两千多块我们帮她补上一点。”

白柳安冷笑：“不需要。少给自己加戏了！真要是我们家小花做错了事，错了就该罚，没有道理让别人跟着一起瞎掺和的。但——要是有人故意陷害，这件事就没完了，我是个不懂什么大道理的农村婆子，我只知道我们家人被欺负了，不狠狠还回去，那还算是一家人吗？”

王敏华心头咯噔一下，眼神躲闪。“嗐，瞧您说的，哪儿什么陷害，什么故意……”白柳安摆摆手：“这些废话你就别说了。”

她转脸看向张小花，“你说说看。”

张小花咬着下唇，勇气一下子涌了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还加上了于碧巧跟自己说的真相。说到关键的时刻，王敏华几次三番都想打断张小花，结果被白柳安巧妙地挡了回去。这些话听得一屋子人脸色发绿。尤其是聂怀松。他本来以为只是一件简单的事件，有了证据有了证人，那就赶紧办了了事。反正张小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聂怀松没想过，也没打算仔细追究她是不是被冤枉的。他看向王敏华：“她说的是真的？”

“这、这怎么可能呀……我是厂里的老人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王敏华急了，指着张小花，“你是自己没办法过关，所以要拉我下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心狠呀！平时我没照顾你吗？关键时刻就知道推诿！”

“我没有！”

张小花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你说的那些证据我的都不知情，本来发工资就是你的事情，那些钱我都没经手，怎么克扣人家的工资？！”

王敏华：“就是你！还想抵赖？！”

白柳安冷冷扫了一眼，指尖飞快弹出去一团能量。咣当一声，王敏华坐着的椅子突然散了架，她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哎哟哎哟！”

她疼得连连叫唤。“很好，接下来是把克扣工资的人都找来，问问他们当时是怎么拿到这些钱的。”

白柳安才不管王敏华被摔得怎么样，继续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王敏华一听，都不敢喊疼了，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不、不用这么麻烦吧。他们确实少了工资呀，厂里也没让他们捐款那么多，钱又少了，这不是张小花从中搞的鬼又是谁？”

她还在极力狡辩。张小花愤怒至极：“我没有，我还在休产假，哪里来的功夫给别人送工资？”

“是你想要挣表现，跟我说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些小事就让你帮忙，还是你亲自送到人家家去的！”

王敏华也不甘示弱，喊得声音更响了。聂怀松被吵得头壳疼。白柳安：“把人找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她说完。冲着聂怀松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聂厂长，我知道你贵人事多，但这件事我不弄清楚了，怕是你们以后都没安生日子过，为了我们彼此都省事，还是按照我说的做吧。”

聂怀松内心一阵焦躁。他潦草地点点头，冲着下属：“快去把那些丢钱的人找来。”

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又多了几个人。“你们当时是怎么拿到工资的？”

白柳安发问。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王敏华眼色凌厉，像是在警告，但这些人看向旁边的聂怀松。聂怀松已经被闹得头大，摆摆手：“实话实说。”

这些人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咱们这几个人的工资都是王姐送到大家手上的，那几个月也不例外。不过，送工资的那几天我们几个都在外地忙，回来的时候工资已经送到家里了。”

这话一出，白柳安眼眸冰冷。“也就是说，你们也没看到是谁送来的工资？”

她问。“对。”

这些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人壮着胆子说：“后来，我们跟其他同事聊起来，才发现我们的工资不对，这才……跟厂里报告了。”

原来是这样。白柳安回眸看着王敏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说的，是你说工资由张小花送去，但他们其实根本没看到是谁送来的工资，你不就是所有矛盾的关键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敏华叫起来，“她故意挣表现，现在还想赖我？！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张小花气得浑身发抖：“到底是谁赖谁呀？王敏华，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什么人？你仗着自己年轻漂亮，让这些男人向着你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敏华见大势不妙，干脆撒泼。白柳安不慌不忙，从办公桌的玻璃垫板下面拿出一张阳城县地图。“聂厂长，这个借我用一下，可以吗？”

聂怀松胡乱地点点头。白柳安又拿起桌案上的一支钢笔，把这些交给张小花。然后，她挨个问这些人的家庭住址。张小花飞快地在地图上标注好地址的所在方位。王敏华闹不清楚白柳安想做什么，嘴里还在不断嚷嚷着自己是冤枉的。只是她现在的声音远没有刚才那么底气十足了。不一会儿，一张标好标记的地图挂在墙上，白柳安指着中间一个打了星号的点：“这是我们家的地址。”

她又指着另外几个标记：“这是他们的住址。距离这么远，你们觉得我们家会让一个刚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还在休产假的媳妇儿走这么远的路送工资吗？家里有孩子嗷嗷待哺，她根本不能离开孩子超过两小时。”

聂怀松一听，没毛病啊。他自己也是待过奶娃娃的，知道这个时期的孩子根本离不开母亲。王敏华语气躲闪：“那是她背着你们骑车了呢！阳城县又不大。”

“呵呵，就算她骑车好了。”

白柳安眯起眼睛，“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这两个月的工资都是我们家小花去送的吗？”

王敏华吼道：“当然！就是她！除了她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