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鸟叽鸣,花香扑鼻。三月,迎春、连翘齐放,空气中,甚至还飘荡着淡淡海棠花的味道,一丝丝甜,一丝丝甘,沁入心扉,让人不觉有几分沉醉。九音醒来时正躺在一具温暖的怀中,渗入鼻尖的除了淡淡的花香,还有一股属于男子好闻的气息。她动了动身子,刚一动,五官顿时又纠结了起来。身子很疼,浑身都疼,如同散了架一般。“对不起。”
头顶上方传来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听起来近在耳际,而又虚幻得如同在天边一般。很好听,竟奇异地让她感到几分舒心,就连身上的痛也似散去了不少。她躺了回去,倚在他怀中,闻着他清新的味道,哪怕在睡梦上依然纠结了一晚上的心,缓缓舒展开来。“没有要我,是不是伤了你自己?”
清楚记得在她昏过去之前,分明看到他唇角溢血。不以她做解药的代价便是要伤到他的身体,她虽不懂医理,但不难想象。战倾城的大掌落在她头顶上,轻轻抚过她柔顺的发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问道:“颠簸了一整个夜晚,难受么?”
他不说还好,因为他的存在,醒来之后那份痛楚已经被忽略掉了,可这会他说了,果真觉得身子很不对劲,浑身又累又疼。不过,有他在身边,任何伤痛都似没了知觉,心里脑力全是他令人迷醉的气息了。“我想再睡一会。”
她又往他怀中蹭了蹭,经历了一天的同生死共患难之后,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她很少会相信人,但,无条件相信倾城。一个为了你连性命和荣誉都可以不要的男人,你还能怀疑他什么?昨日那一战,他大刀一掷,为他落得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千古骂名,就算他的部下还会对他死忠,西楚的百姓对他的爱戴定然也会大打折扣。失去那么多,只为了她,这个债,只怕一生也难还了。眼皮依然有点沉重,她又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歇息。倾城,如果这辈子还能有将来,我与你的将来结合在一起,好么?她活了二十年,从未有人如此真心待她。战倾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子上,薄唇微微勾了勾,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再睡……也可,但,你确定要这样继续睡过去么?外头的人随时都会进来。”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极具磁性,令人百听不厌。不过,这话什么意思?“进来便进来吧。”
天大的灾难等她睡饱休息好了再说,没有强悍的体魄,便没有与恶势力作斗争的资格。“我好累,倾城。”
战倾城没有再说话,只是捡起从她身上滑落的素白外袍重新往她身上盖去,修长的指在她肩头上拂过,一丝怜惜。这里,还有昨夜被风辰夜咬出来的痕迹。算不上是伤口,只是有点红肿,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格外刺目。总算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几分怪异,外袍落在她身上,触感太过于亲昵。她垂眼望去,细看之下,差点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尖叫了起来。一只宽大的掌落在她唇上,战倾城一个翻身,直接把她压在身下,高大修长的身躯,将她盖得严严实实。于此同时,马车的帘子“刷”的一生被拉开,青衣弯身探进了半个头颅。瞥见眼前这风光外露的一幕,他一怔,随即错开目光,随手把帘子放了下去,淡漠的声音从帘外传来:“将军,前方路断,王爷打算在林中歇息半日,将军若是觉得无趣,可下车四处走走。”
九音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战倾城,见他微微摇头,她抿紧薄唇,不敢再哼出半个字。战倾城目光在她脸上游弋,话却是对帘外的青衣说的:“我若觉得无趣,自会下车。”
外头的男子不再多言,修长的身躯退下,吩咐两名车夫守着马车不让任何人靠近之后,便大步离了这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