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在家,就是这样照看高高的?”
秀娥冲着高高他奶斜了一下白眼,脸色极难看的狠狠扔了枝条,跺着脚一阵旋风似的向外面奔去。高高奶口张了几张,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气愤的解开围巾摔在地上,转身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生闷气。秀娥越想越窝火,憋足着劲,脚步下地发出噔噔的声响,随着节奏抖动着胖乎乎的身体,凶煞神一样,径直朝大槐树这边走来。“恶老雕”正要起身回家,秀娥疾步上去,二话不说咬着牙,伸手拧住“恶老雕”的耳朵,使劲的把手转个圈,要把“恶老雕”的耳朵给揪下来不可的架势,“恶老雕”疼得双手抱着秀娥的手,弯着腰顺着秀娥牵着的手,顺势走起来。“老雕,走——去向你爹讨个说法去。”
“哎呀——哎呀——”“恶老雕”疼得咧着嘴大声的叫着。春桃听到毛毛的喊叫声焦急的说:“娃他爹,你赶紧去看看咱老雕”咋了?”
刘聚急忙艰难的从地上站起,一瘸一瘸的跑出来。春桃也慌忙摸到拐棍,跌跌撞撞的走出来。刘聚看到秀娥恶狠狠的揪着自己孩子的耳朵,厉声的嚷:“秀娥,你想弄啥?把娃的耳朵松开。”
“松开?刘聚问问你家老雕,他就见不得俺高高拿馍馍,一见就抢,一见就抢。”
“我说你松开。”
刘聚严肃的握紧拳头说。“我说你松开。”
“是啊他婶子,毛毛淘气,你大能人不给他一般见识。”
春桃也急忙走出来,险些从台阶上踩空,又急忙站稳,打圆场说:“你把娃子松开,毛毛太气人,不能让你受气,我教育他。”
秀娥在凶巴巴的吵着,“恶老雕”疼得蹲在地上。刘聚把拳头握了再握,那双大拳头在逐渐颤抖起来。春桃知道自己家穷,自己的孩子耐不住饥饿,就伤心的哭泣着。秀娥才不管这些。妞妞丢下二毛,从家里急忙跑出来,看到秀娥牢牢的拧着自己哥哥的耳朵,紧紧地抿住嘴,腮帮鼓鼓,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住秀娥,眼中喷出的一团火,二话不说,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抱着秀娥的胳膊就是狠狠的一口,疼得秀娥急忙松开,毛毛和妞妞趁机赶紧钻进刘聚的怀里。面对着这个凶煞神似的女人,妞妞满脸仇恨而不畏惧怕的握着拳头盯着秀娥的脸。刘聚低头看看“恶老雕”被拧的鲜红的小耳朵,眼里充满了愤怒,像要把她融化了一样。秀娥的嘴反倒更厉害了,对着妞妞就骂:“你这死闺女,是畜生啊?咬人,咋不掉到水里淹死。”
急忙捂住被咬的胳膊上,看看渗着血迹的牙印,又伸手指着刘聚的鼻子破口大骂。“淹死你——”妞妞还口骂着。“不骂吧,他婶子,毛毛惹你生气是我们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春桃还在哭哭啼啼乞求秀娥说:“不要生气了,都怨我没教育好娃,消消气——”“一窝该死的狼。咋不死完?一缸子的腌臜菜。”
秀娥已经是气愤到了极点,舞胳膊跺脚很厉害的样子。刘聚忍无可忍了,向秀娥冲了过去,秀娥也不甘示弱,挺起胸对在刘聚跟前。“你敢动我一指头你试试?”
刘聚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秀娥看着刘聚虽然很凶,却迟迟不敢动手,就防不胜防的冲着刘聚的脸,使劲的挠了两把,瞬间刘聚脸上的血道子就挂上了,但是刘聚依然是握着两个不起作用的拳头,坚强的站立在那里,好像很能受住挠一样。这时村子里的乡亲们,也都端着碗或者拿着筷子,惊讶的跑出来看咋回事?孩子们惧怕的畏缩在父亲或者母亲的身边,紧紧的扯抱住他们的裤腿,胆怯的望着这可怕的战斗场面,但是当乡亲们明白过来时,都脸露得意,看起笑话来了。“秀娥——你想干啥?”
高大爷银白的头发,撅着长长的白胡须,拄着拐杖出来了,蹒跚的赶紧了步子,走到秀娥背后抡起拐杖装出要狠狠的敲的样子,随后又放下拐杖。“爬回家去,疯了这是?”
高大爷的话谁敢不听?秀娥真要是灰溜溜的走了,面子往哪搁?况且是自己家娃的馍馍被抢了。她抬头环视一下周围的乡亲们,脸色霎时变得通红大声嚷道:“你个糟老头子啥都不知道就出来吆喝——”高大爷转身看到身边的石头,就生气的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烟袋,小心翼翼,而又颤抖的捏一撮烟叶末,然后点燃,瞅一眼一边的刘聚,边带呵斥的口气说:“都是左邻右舍的,为了一口吃食就那样子?”
村子里几个长辈的劳力向高大爷这边靠拢,都气愤的瞪着秀娥。刚开始是都在看秀娥收拾“恶老雕”的笑话,这矛头对准高大爷,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们都很提防的护着高大爷,生怕秀娥来招架几下,高大爷这身子骨受不了。高大爷再次对着秀娥举了一下拐杖,吓唬的样子。“你给我闭嘴。”
高大爷再转过身,尽量保持心平气和,走到秀娥跟前说:“秀娥,你用厉害成这样子?哎呀——你翻天了呀,敢动手打人了——”高大爷话没说到一半就又来气了。“他、他……”秀娥看这阵势脾气也就软了许多,她心里非常清楚,好手抵不过人多。“他、他、他啥?他?刘聚家里整天缺吃少穿的,你不知道?”
高大爷气的白胡子一撅一撅的,嘴唇在不停的抖动着。“你就是给孩子一个馒头,你会穷死?”
高大爷气得忍无可忍的把拐杖使劲的在地上敲了又敲。“你家以前农活忙不过来,让刘聚给你搭把手,他是没去?”
高大爷凶着眼,环视着四周看热闹的乡亲们,接着说:“现在他的腿砸瘸了,不能给你帮忙了是吗?”
高大爷走到“恶老雕”跟前,用手抚摸着他的头,“恶老雕”抬起头看了一眼高大爷,又低下头,抠着指头。高大爷看着大伙继续说:“老雕这娃受苦了,春夏秋冬娃娃没能穿上一件像样的衣服,大冬天穿个单鞋露着脚丫子,连双袜子都没穿过。”
高大爷放低声音:“咱这里的庄稼这几年天旱收成不好,又要缴提留款、缴公粮,我知道咱们家里都不富裕。不指望你们帮他们啥,但也不至于这样折磨娃娃啊?都回家吧!”
乡亲们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可自己家里存的粮食,也都是仅仅能够维持生活。“哎——家里粮食都不宽绰。”
“是啊——饥一顿饱一顿的。”
“这不是槽内无食——猪拱猪吗?”
高大爷仍然气愤的瞪一眼秀娥,又骂了句:“爬回家去——”瞬间,秀娥憋得脸彤红,很不服气但也没有办法的样子,况且,高大爷又是自己婆家的亲二叔;那股气愤也就悄无声息的硬给咽下去了,她知道德高望重的老寿星在村子里的分量,那根拐杖就好像是整个村子里的尚方宝剑,她也能看出来二叔不舍得打她,要是换着旁人,这棍子早就见到血了,但秀娥仍然气不愤的指着刘聚喊:“等高他爹回来,再和你算账。”
刘聚瞪着眼,噙着烟袋吧嗒吧嗒的使劲抽着,艰难的站直身,一瘸一瘸的拉着“恶老雕”回家了。“高高他爹回来打我。”
高大爷看着大伙说:“我看他高平敢把我的脑袋撸去?!”
村子里乡亲们都一直在嘁嘁喳喳小声的议论着:“刘聚平日里脾气挺好的,今天长能耐了?”
“你说呢?自己的孩子被揪住耳朵站自己面前,谁不恼火?”
“是坨牛粪也会发沫。”
“秀娥今天办事太过分。”
这时,从刘聚家里传出“恶老雕”、妞妞和二毛凄惨的哭叫声,和鞭子的抽打声,但是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去劝阻。这件事,秀娥更是大跌眼镜,被高大爷奚落一番后,感觉自己在乡亲们中间的威信扫地,从此也就对“恶老雕”怀恨在心。但是,刘毛毛也不是善茬,他就悄悄的溜着秀娥的踪迹,渐渐的发现,每当早上起床,秀娥就从屋里提着裤子往厕所跑,刘毛毛跑到一边,“哈哈哈哈——”直笑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待笑够。彻底笑透彻了,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瞄着腰悄悄的走到秀娥家的厕所后边,抱起大石头向茅池里狠狠的砸去,又立即急忙跑开,只听“噗通——”一声,粪便便溅起老高,秀娥提着裤子,在厕所大声骂:“那个龟孙——日你祖奶奶——”待她探出头,四处不见人影。就这样秀娥经常遭遇这种龌龊的事情,后来才知道毛毛搞得鬼,不过想抓住毛毛比登天还难,因为,毛毛见到秀娥就远远的躲开;追过来,秀娥追着累得半死,也赶不上兔子一样快的刘毛毛,气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也没办法,谁让自己结下这个小冤家,他俩之间的仇恨也就越来越深了,已经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俩人的心里都在揣着收拾对方的心思。过年了,别人家都买来大肉鸡肉的,晚上在灯光下炒着吃,炖着吃,全村飘着阵阵肉香,毛毛家只是清水炖薯干,毛毛沮丧着脸看着刘聚,怪着不想去盛饭。“有本事你出去弄来肉,煮煮吃啊。”
毛毛就丢下筷子向邻村跑去,他找到秀娥的娘家,四处瞅瞅,寒冷的冬天,晚上都缩在家里怕敢出来,毛毛就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火柴,双手握着怕被寒风给吹灭,对近麦秸垛,顷刻间熊熊大火拔地而起,毛毛就急忙躲在暗处瞪着眼瞅,四周照的通明,看着这家人仍然没啥动静,毛毛就大声的喊:“秀军家的麦秸垛着火了——秀军家的麦秸垛着火了——”这才把秀军家人给调出来,全村人也都出来,提着水桶,端着脸盆,用水往大火上泼,去哪里还能泼灭?秀军是秀娥的弟弟,也是驴脾气,还有几次高低要打毛毛;趁混乱救火之际,毛毛就溜进秀娥的娘家,从腰里扯出袋子,把灶房里烧好的肉块往袋子里装,掂量好够自己背得动后,猫着腰溜之大吉。毛毛倒是吃上肉了。“这一冬天喂牛的草没了。”
秀军顿时瘫坐在地上。说到这里,流传的还有一件事,刘聚的伤腿一到冬天特别怕冷,毛毛和高高一起去高高他外婆家玩耍,毛毛看上了高高外爷床上铺的毛毯,厚实的很,手摸着暖和和的,就起了贼心。那晚毛毛倒是和高高一起回家了,刚到家毛毛又二翻身折回去,一直在高高外爷家蹲到天快亮,走进灶房揭开锅盖,把锅里的剩饭挖了一碗,悄悄的揭开高高他外爷和他外婆盖的被子,把一碗剩饭给倒进高高外爷的屁股下,俩老人在争吵着互相埋怨说是对方阿到床上,最后俩人把毛毯给抽出来扔在地上,毛毛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抖掉上面的剩饭,卷上背着毛毯笑呵呵的回家了。因为刘聚的病,小毛毛没有省过心,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学会了偷鸡。那是一个月明天高的晚上,毛毛实在是饿的睡不着了,就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开了大门径直朝村子里走去,他突然看到路边有个编织袋,刚要去探个究竟,只见一个人贼头贼脑,四处张望着,手里还抱着两只鸡,毛毛揉揉眼睛,急忙躲在黑影里,只见那人四处张望着,摸着袋子小心翼翼的把袋子打开,把鸡装进去,又转身翻墙去红斌家里,毛毛就瞄着腰跟了过去,毛毛趴在墙上往里看,只见那人小心谨慎的用手伸进鸡窝,托起鸡肚子,待托到鸡窝口时,两只手抱着,鸡很听话也不叫,乖乖的就被那人捉住了。毛毛大惑不解,这人咋会这么有本事?难道他会咒语?不管这些,先把那路边的鸡给提回家再说,小毛毛就急忙从墙上跳下来,转身提起袋子就往家溜去。突然他站住脚想:不行,不能往自己家去,要去二叔家的灶房,反正二叔家的门他能打开,二叔在上房睡觉又不会发现。他烧开半锅水,学着大人们宰鸡的样子,把热水倒进菜盆里,然后,他找来切菜刀,又很小心的去翻开袋子,抓出来鸡,谁知道鸡突然嘎……,大叫一声,吓得毛毛噔声坐在地上,他急忙丢下刀,双手捂住鸡的头部,握着鸡的嘴,按在地上,提起刀用力的割断鸡的脖子,那只鸡疼的在灶房乱氆氇,毛毛又急忙抓住,安进烧开的水中,鸡渐渐的不动了,吓得毛毛坐在地上……。待他缓过神,又慌乱的涮干净锅,很细心,怕敢弄出声音的添上水,盖上锅盖,转身去收拾热水里烫着的鸡子,有几次他被热水烧着了手,在嘴边上吹着,仍然趁着热水很利索的拔着鸡毛。他把鸡子煮熟,开始撕着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已经是三更了,毛毛把鸡毛一根根的捡起,总之收拾的一干二净,回过头看看完好如初了;他把剩下的半个鸡子用桐树叶子抱上拿回家,偷偷的叫醒妞妞……。最近一段时间,毛毛一到晚上就耐心的蹲在鸡窝旁,练习着怎样悄无声息的把鸡子从鸡窝里抱出来,很快他就掌握了这项不光彩的手艺,他暗自高兴,原来这鸡子在晚上只要轻轻的托着它的肚子,它就会极其配合的一声不响的被捉出来,太奇妙了,这鸡子咋就这样傻呢?从此以后,毛毛就在晚上,该三岔五的到邻村去偷鸡,刘聚的病情严重了,毛毛就下夜偷鸡,天麻麻亮他就背着鸡子到距离集市还有三里地的黑市上卖掉,他跑得快,翻山架岭到天亮了,他也就若无其事的回到家了,再到大队卫生室给父亲买药,除了妞妞和春桃佯装糊涂以外,其他,谁也没有发现毛毛这些蛛丝马迹,这事也渐渐的成了他的工作一样,辛勤的操劳着,但是每当他和妞妞恶的难受和父亲的病情加重的情况下,才去下夜干活。大槐树村的周尖,三十多岁了,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昨天和老婆大吵一架,说娃们的衣服没得穿,个个像讨饭的花子……。第二天一大早周尖就去赶集了,他看到毛毛和收鸡的黑市交易,就和蔼的拉着毛毛一起拐回去,到集市上转转,说句心里话,周尖对毛毛不错,家里有吃食东西,经常悄悄的塞给毛毛,毛毛先是一惊,顿时吓得惊恐万状,但是,周尖很快就打消了毛毛的顾虑,所以毛毛对周尖也放心,只是再三恳求,不要告诉任何人,周尖就笑笑说:“你这也叫本事?看我的,走,今天给你露一手,你只管在一旁盯着看。”
“好,让我看看你有啥绝招?”
“你可要装着不认识我,千万不要和我搭腔,记着没?”
周尖吩咐毛毛说:“千万不要露馅了。”
“嗯,记着了。”
他们走着聊着,很悠闲的样子,到了集市,周尖就发现一个卖竹具的正在摆摊,他就上去帮忙,很殷勤,很细心的一件一件的摆放在地上。“老哥哥啊,咋会一个人出来做买卖?这竹活干得漂亮,真稀罕人,”周尖笑容满面极其热情的一边帮着摆放,一边亲切的说:“哎,娃在家忙着编制走不开,我就一个人出来了,你是做啥生意?”
“嗨,你看到了吗?”
周尖伸出手,指了一下错对面那家麻花摊,说:“那是咱家的麻花摊,饿了只管去拿着吃,香酥的很。”
“好,到中午我就去尝尝,我带了开水。”
待周尖和卖竹具的摆放好摊位,就坐下来拉家常,他俩掏出烟袋,互相点燃,很亲近的样子。“那位头上围着头巾的就是俺家里人,你弟妹,那位是你侄女,咱闺女,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周尖装出很忧愁的样子,接着说:“发愁人啊,看着她个子不大,就已经十九岁了,明年春上二十岁,你人手少,需要帮忙叫一声。”
毛毛一听周尖这话,就忍不住想笑,这老东西,是在骗人,可是毛毛耐着性子看着周尖在演着这出精彩的戏。“闺女娃还小,不上慌,长得多俊,还愁没人提亲。”
卖竹具的大叔,很实在的笑着看看麻花摊,说:“好,我需要上茅房,你给看着点就好。”
“哎,老哥哥,我来这集市还是头一回,这附近村子里有家亲戚,我想去看看。”
周尖很随意的说:“你说这来了,不去看看让人家知道了,再落个便宜怪?”
“也是,那你忙去吧。”
“我想拿一个竹篮子,把麻花装上,去了看着也排场不是……,”周尖为难的说:“这刚来,麻花还没卖……。”
“那叫事?拿去,拿去……,我还怕你跑了不成?真是,拿去只管用。”
这周尖就提着竹篮子,来到街上错对面的麻花摊上,笑呵呵的样子。“我说大妹子啊,我是来卖竹货的,那是俺大哥,俺家有个亲戚,我想去串串门,这竹货还没卖,我想先拾些麻花……?”
“只管拾,只管拾,卖了竹货结账也可以。”
就这样周尖很顺利的提着一竹篮麻花向集市附近的村子里走去。毛毛回头看看没人注意,就急忙追上去,笑的前俯后仰,问周尖。“叔,你真球能干,这就骗了一个崭新的竹篮和一篮麻花?”
“你小子,比起你那活轻松多了,我这是嘴上有功夫。”
周尖很严肃的四周看看,从篮子里拿出四根麻花,递给毛毛,说:“去一边吃去,离我远点,我正在干活,别搅乱了。”
周尖就贼头贼脑的在村子里转悠,还好发现了目标,因为是集市,村子里人也少,周尖就发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在门外玩耍,又探出头看看家里有一位老大娘。“小朋友,你家里谁在家啊?”
周尖说着拿出一根麻花,递给小孩,问:“你爹,你娘呢?你爹叫啥?”
。“俺奶奶,”小孩惊喜的接过麻花,神奇的歪着头,说:“俺爹,俺娘去地干活,俺爹叫猛虎。”
“哟,挺厉害的,你玩吧。”
“大娘啊,在家啊,猛虎呢?”
周尖就大声的喊着:“我早都想来看看您老了,这不整天瞎忙活。”
“走,走进屋去,你是俺家猛虎的朋友吧?”
大娘急忙接过竹篮子,说:“来就来吧,还破费,那这么多麻花。”
“是啊,俺俩啊,那关系好得很,”周尖又开始花语巧语的编着谎话,说:“那一年我在咱这集市上作难了,是咱猛虎给我解得危,到现在我还牢牢记着。”
“你坐啊,我这就去给你做饭去,”老大娘就急忙走到灶房,忙活开了。“哎,大娘啊,我带娃去街上看看,给娃买点啥去,”大娘看着这么亲热的人,也没有防备心,就摆一下手说:“去吧,不要乱花钱。”
毛毛探着头看的一清二楚,看周尖领着孩子出来,他心里猛一惊,想起自己的弟弟,心想,该不会把这娃给倒卖了?就冲上去拦着,瞪着眼看着周尖的脸。“你卖娃子?”
“不是,借用一下,”周尖急忙转过身看看,怕大娘醒悟过来,又四处瞅瞅,很严肃的绷起脸,给毛毛解释着:“去换一样东西,不干贩卖人口的下贱事。”
孩子却莫名其妙的看着毛毛。周尖抱着孩子来到街上,看准一家商店走了进去。“哎哎,俺老婆在家开了一个缝纫店,需要整卷布匹,你那兰花布拿来我看看,”周尖笑着说:“对对,就那种。”
售货员一看大生意来了,也十分高兴的抱着布匹放在柜台了,又去忙活别的顾客了。“就是这种,俺家离这很近,过去河就到了,你帮我看着孩子,我让俺媳妇看看,一会就来。”
“好好……,你去吧。”
周尖抱起布匹,一溜烟似的翻山越岭的往家里赶去,街上倒乱成了一锅粥,卖竹具的和卖麻花的干上架了;这卖布匹的和找孩子的干上架了。毛毛坐在街头,细心的思忖着,这周尖玩的是脑子,要是和偷结合在一起,那不是如虎添翼吗?毛毛和周尖有约定,打死也不能说出去他们办的事。“要不是被逼无奈,谁会去干这伤天害理的事?”
周尖看着毛毛,又低下头,很痛苦的样子说:“还不知道,被这件事折腾着,需要做多少个噩梦。”
夹缝里求生存,周尖给毛毛的是思路,无论做啥都要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