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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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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缓缓醒来,脑袋里依旧有些发胀,很快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在一间茅屋中间的梁柱上。李斯被捆在自己背后,想来应该是相同模样。不过莫愁并未声张,在不远处那假扮酒摊老板的矮瘦汉子正磨刀霍霍,一把牛儿弯刀磨得铮亮,两个力夫把在门口,唯独那老者依旧淡然安静,只在旁大口喝酒,旁若无人。“怎么还没来?按理说早该过来了,难道遇上了什么事?”

力夫中一人望着门外,喃喃自语。很明显,这伙人在等待什么人。矮瘦汉子笑道:“莫急,那家伙说话最是重诺,除非死了,否则定是会来的。”

老者嘿嘿笑道:“那蠢人,明明纵游山水逍遥自在,却非要将那无干之事揽在自己身上。摆明了是必死,还义无反顾。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矮瘦汉子闻言哈哈大笑,指着老者嘲道:“骂来骂去,你不还是跟着来了。小心到时候接应不了人,反成累赘。”

“放屁放屁,臭不可闻。”

老者顿时羞恼,抓一把石子劈头盖脸掷向矮瘦汉子。却被他拿牛耳尖刀一一拍飞,露出一身超卓的刀法来。老者不屑嗤笑,扭头看向莫愁两人道:“屠夫,你捉这两人来此作甚?看样子不过是两个采购货物的行脚商人罢了。”

唤作屠夫的矮瘦汉子摇摇头道:“你却是看走眼了,那长相无奇的家伙我不认识,不过另外这个我却是识得的。记得我曾在楚国上蔡与剑客盖聂偶遇,相约比剑,这厮就曾陪他师父前来观战。你可知他师傅是谁?——大名鼎鼎儒圣人荀况!”

老者意外地看了昏迷的李斯一眼,依旧不明白:“就算是圣人弟子又如何?跟我们有何关系?”

屠夫阴阴冷道:“哼,当年我与盖聂因一面之缘前往拜访荀圣人,却被其弟子拦阻于门外,说什么莽野匹夫有何资格面见圣人。我两人七次拜访皆被拒之门外,因此心生嫉恨。今日有机会羞辱圣人子弟,怎能错过?”

“啊!原来是你!”

李斯突然张口喝道,“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屠……屠……”“小子,原来你醒了。”

屠夫狞笑着拿起牛耳尖刀朝着李斯靠近,“我不要你性命,只留下你两人的一对招子,回去告诉圣人门下那些目中无人的书生们,这世间多有奇人异士,不是谁都那你们当神仙的。”

李斯剧烈挣扎,却无法动弹,登时有些慌乱,口中却恨道:“乱世无道,世风败坏。果然还是厉法酷刑方能治理这等乱象。”

屠夫冷笑:“小子,吓傻了吧,胡言乱语些什么?你放心,老夫刀法绝顶,你觉不出太多疼痛。”

力夫看外面的脸色一变,突然回头,喝道:“他来了。”

屠夫收刀,面色变得严肃,霎时将戏弄李斯抛在了脑后。随后门帘掀起,两个人步履蹒跚走进了屋中。莫愁眼缝中看到此人,心中登时暗呼糟糕,来者不是别人,竟然是不久前刚被自己射了一箭的燕人荆轲。荆轲面色苍白,被秦舞阳搀扶着,两人一个面无血色,一个步履蹒跚,竟都是身受重伤的模样。屠夫等人大惊,齐齐围拢上去。看两人一个伤在小腹一个大腿流血,顿时紧皱眉头:“怎么了?路上遇了匪徒?”

荆轲叹息一声:“一言难尽。也是我太过自负,明知身负重任还要逞强斗狠,世间奇人异士众多,遇到了硬点子,活该遭此一劫。”

屠夫紧皱眉头:“那明日之时该如何?你有伤在身,必会产生许多难以预料之事,要不,换我去?”

荆轲摇头:“不成。我此来身负重任。田光先生为激我入秦,已自刎谢我;樊於期为报秦仇,亲自割下头颅与我。此二人以性命相托,荆轲岂能临阵逃脱?再说我已与秦王宠臣中庶子蒙嘉见过面,让他代为向秦王传话,说我带了樊於期头与燕国督亢之地图亲来致歉。不可中途换人。”

沉吟片刻,又问道“不知盖聂可已来到?”

屠夫摇头:“盖大侠已接到传讯,可不知为何迟迟未曾到来,我等亦等他三天有余了。”

荆轲叹道:“来不及了,明日由秦舞阳随我入宫面见秦王。不论如何,此事定要成功!”

莫愁听得暗自叹息,话说到这份上,估计自己和李斯没法活着离开了。偷眼看看几人,琢磨着用什么办法带李斯离开。李斯却听出了点意思,本欲在秦一展抱负的他登时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义愤填膺斥大叫道:“一群贼子,竟在此图谋暗害秦王。荆轲,你是吃了豹子胆吗?岂能不知道会为燕国带来灭顶之灾?”

秦舞阳冷笑,刚欲反唇相讥,猛抬头突然看清楚绑在柱子上的莫愁两人,登时眼睛泛红暴喝出声,抽出宝剑指着两人:“贼子,原来你们在这里,纳命来!”

屠夫等人又吃一惊,急忙拦住秦舞阳,问道:“你们认识这两人?”

秦舞阳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每个字都带着恨意:“当然认识,我与荆兄受此重创,全拜此二人所赐。想不到他们竟落入你们手里,真是踏破铁鞋,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屠夫意外道:“他们?恕我无礼,就凭这二人能击败你与荆轲,说什么我都难以相信。”

荆轲亦看到了莫愁两人,叹息一声:“唉,凭地又要多两条冤魂。屠狗,你这次看走了眼,那位一直假寐的男子武艺比我只高不低,扮猪吃老虎的手段最是精通。而且功夫招数极为简单直接,威力强悍,真个斗起来,只怕你也不一定是对手。”

莫愁睁开眼苦笑:“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从始至终我都是被逼无奈反击,怎就成了你口中扮猪吃老虎的人?我说,两条冤魂什么意思?我听着害怕,反正现在你们也没说什么,不如就放我们离开算了,我们保证什么都不说。”

荆轲:“晚了。只要我们碰了面,一切早成定局。可惜了你一条汉子……”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露出惊诧万分的神色,指着莫愁的小腹道,“你,你不是也与我一般中剑,怎可能这样?”

莫愁呵呵轻笑,定定看着荆轲:“一点糊弄人眼睛的戏法而已,不足挂齿。既然阁下不想放过我两人,我也不妨警告阁下,虽然你们人不少,嗯……隐世大侠屠狗者,击筑达人高渐离,少年杀人秦舞阳,绝世刺客荆轲……不过或许依旧杀不了我呢。”

在场几人同时身躯剧震,几乎齐声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知道的还有更多。”

莫愁哈哈大笑,“不过我对你们这事情不感兴趣。我不想干涉你们,你们也杀不了我,咱们就此告别吧。”

“你们还是死了吧!”

屠狗者与秦舞阳同时挥起刀剑疾冲过来,下手不留情,寒光闪烁中刀剑同时砍下,只听得叮当剧烈金铁交鸣的声音,刀剑被两名力夫合力挡了下来。屠狗者错愕难当,旋即大怒,厉吼道:“你们干什么?为何挡我?”

力夫中一人浑不答话,抄起长戟暴喝连连,没命地朝屠狗者与秦舞阳招呼,另一人却嚓嚓两刀,将莫愁与李斯身上的麻绳砍断。掩护着两人撞开墙面逃窜。莫愁拉着李斯头也不回地夺路而逃,荆轲等人欲追,那力夫舍了莫愁二人回身拼命,硬是拦下了他们。待屠狗者等人将两力夫解决掉追出来时,天色已彻底黑下来,早不见了李斯两人的身影,只能恨恨中无奈折回。荆轲却再也等不得,怕李斯回去后报讯传言,坏了他们的大计,顾不得小腹伤势,连夜赶回燕国舍馆筹备刺秦之事,这是后话。且说莫愁、李斯两人亡命奔逃,已经回到了楚国舍馆之中。李斯连惊带吓,加上连番奔跑,回到舍馆便不支昏厥过去。将李斯安顿在床上,估计他还要过两个时辰才会醒来,莫愁才一个人关了门出来。“附身术”连续控制两人,让莫愁同样有些头疼。还好两力夫精神力平平,倒不算什么负担。或许他们到死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反水。附身术效果之神奇,可见一斑。恰好有下人来寻他,见到后急忙小跑过来:“莫愁先生,琅琊海阁仙子前来拜访,已在前面大厅中久候多时。而且带了琅琊海阁的疗伤圣药,说是给你用的。春申君陪了多时,因为有事离开,现在只剩仙子自己在其中了。哦?美女来访,那不能不见。对下人道:“知道了,你去吧。”

下人离开。莫愁一步三晃到了前厅,果然看到琅琊仙子静立其中。远远看去,长发自然垂落,柔滑似瀑布一般,白色长裙伴着粉色璎珞长带,配上精致绝美的面庞和超尘脱俗的气质,真个如画中仙子一般。“闲散之人生性惫懒,不知仙子来访,还望赎罪。”

莫愁笑着抱了抱拳,当先找了个蒲团跪下去。不过他对这种坐姿始终不习惯,没过片刻又站起来,东张西望,找了个方形的青铜盆过来扣在地上,一屁股坐上去,露出满意地神色。墨汐烟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奇怪地表情,仿佛极感兴趣,袅袅婷婷走过来坐在莫愁对面,上下看了看,笑道:“看来先生受伤没有烟儿料想那般严重,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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