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如同死神的丧钟,每一个字都敲在夏以沫的心头。哪怕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刻她还是全身僵硬,只有还在飞快心跳加速,呼吸都快骤停了。她不知道今夜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消失在这个世界,再痛她都可以接受,只要求快一些千万别强要她……但男人却没如她所愿。“看来我的小新娘还没意识到接下来得承受什么。”
男人滚烫的大手将她红盖头扯下。被盖头遮挡的视野恢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疤痕交错的脸,面目全非,仿佛恶鬼入世。夏以沫倒吸一口凉气,连到嘴边的尖叫吓失声了。那双清冷深邃如画的眼睛先一步吸引住她。像落入泥潭的美玉,哪怕周遭都是泥泞污秽,也还是矜贵得让人移不开眼。愣神之际,贺钦衍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想活下去吗?”
沙哑的男声让夏以沫躲开的动作硬生生停住。夏以沫深知这是猎人的鱼饵陷阱。但‘活下去’三个字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大到让即便明知下面是深渊烈火的无尽地狱,她也必须跳进去!“你有什么条件。”
夏以沫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发颤的声音暴露了她的恐惧。贺钦衍索性收回手,懒懒的向后一靠,明明貌似厉鬼却将身下的轮椅端坐出龙椅的气场。薄唇轻启道:“取悦我。”
夏以沫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轮椅上的男子。而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只是淡漠的审视着她,像在等待她的选择。见她迟迟没有反应,贺钦衍用掀盖头的秤杆抬起她的下巴:“你之前应该有过男人,他没教过你怎么取悦男人?”
回想着那金尊玉贵的高大身影,那双救她与黑暗的手,那是夏以沫放在心尖上爱慕的人……此情此情,让她的那点爱慕显得特别的都变得无比难堪。想活下去,她就别无选择。看着面前这张疤痕遍布近乎毁容的可怖脸庞,将掌心掐到渗出血迹,夏以沫才僵硬着上前,俯身闭眼在那张疤痕累累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因为紧闭着双眼,所以她也错过了在她真吻上去时,贺钦衍额角暴起的青筋跟瞬间冷下去的眼神。在她颤动的眼睫睁开时,只见贺钦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戏谑的眸光下眼底尚未驱散的一丝寒意渗人心骨。显然对于那个吻,他并不满意。夏以沫紧咬着发颤的牙齿,直到口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才伸出明显在颤的手,替男人脱去外套解开衬衣衣扣。紧实身形即便很多地方仍有骇人的肉痂,增添了几分荷尔蒙的野性。“要……要先去洗澡吗?”
继续不下去的夏以沫,颤抖的声音试图为自己再争取些许时间做心理建设。贺钦衍深邃狭长的眼睛直盯着她,沙哑的声音跟淬了冰似的:“这种程度的勾引可不够,我对木头不感兴趣。”
夏以沫从那双眼睛里看不见任何情欲,也猜不透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必须赌。赌贺钦衍这样高高在上的贺家继承人,真的能一诺千金,不会拿愚弄她这个小人物来做消遣。因为她必须活下去!夏以沫屈辱的退去身上的红色嫁衣,雪白的肌肤连毛孔都在冷空气中战栗。她下床坐到了男人的腿上,勾住男人的脖子仰头望着他:“这种程度,贺先生喜欢吗?”
四目相对,那双半眯起桃花眼隐隐透着她读不懂的危险跟怒火。夏以沫有些无措,但不知道是晃神还是心里的执念太深,眼前的这双深邃如画的眉眼竟然与脑海中五爷的眉眼完整重叠。直到唇间传来尖锐的刺痛,她回神之际,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失神时,主动吻上了贺钦衍的唇!贺钦衍发了狠,将她的唇瓣咬破,豆大的血珠颗颗往外溢。唇上的疼痛跟几乎快从贺钦衍眼眶中喷出的怒火,无一不彰显着他的愤怒。夏以沫本能的想逃,却被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捏住她纤细到好似一折就断的手腕。贺钦衍沙哑声音低沉得吓人:“看来你之前也没学到什么东西,不如我重新教你。”
话音落下,贺钦衍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撑着轮椅的扶手,毫不费劲的就将赤身的她扔到了红色囍床上。大红龙凤烛半落,夜暮深长,大汗淋漓间她的双腿被贺钦衍捞盘在他窄劲有力的腰身上。灵魂跟肉体像是被硬硬生生的拉扯成两瓣,一半被肉体的本能掌控沉沦于天堂,一半在地狱炙烤煎熬,痛不欲生。……天色即将朦胧亮起时,林乔终于拨通了自家BOSS的私人号码。“五爷,夏小姐新的身份跟国外的住所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来接她离开吗?”
林乔照例询问。端坐在床头抽着烟的贺钦衍,隔着烟雾看着早睡过去的小人儿,头一次迟疑的没做答。林乔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我今天把车送洗的时候,发现您上次给夏小姐的支票在副驾驶座的坐垫下,比起遗落更像是故意放在那的。”
“哦?”
贺钦衍眉头微挑:“房子跟车她不要钱也一分不取,还被那家子推进贺家甘心‘赴死’,你说这小家伙图的是什么?”
过于平稳的语调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连林乔一时也猜不透其意,没敢擅自接腔。贺钦衍思回想起夏以沫毫不迟疑的退去衣物主动坐到自己大腿上的情景,深邃的眸子眸色浓深似海。“机票跟住处都取消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可夏小姐对您很熟悉,也认识我的脸,将她留在身边,万一……”林乔的顾虑还未说完,就被贺钦衍打断:“她难道还能比贺家那些老狐狸还聪明?”
“……”林乔当即就默了。这么些年,贺钦衍在贺家那些老狐狸面前都没露出过破绽,要糊弄一小姑娘自然是手到擒来。贺钦衍淡声道:“正是因为她对我过于熟悉,所以才得把人留在眼皮底下,不然放出去还不知道得给我留多大后患。”
淡漠无情,永远都是自我利益至上——是她老板没错了。林乔想起小姑娘愣愣的坐在她的副驾驶上,问自己五爷是不是不要她了时的模样,突然遭到了来自良心的谴责。但来自金钱的力量让她识趣的选择了沉默。……白驹过隙,夏以沫次日睁开双眼看着身下大红双囍床恍惚了好一阵。自己竟然真的还活着。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大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往外疯狂溢出。回忆起昨夜,夏以沫是真觉得自己下贱。心间藏着最珍视的心上人,转头却成了另一个人的妻子,享受同样的床笫之欢……何其讽刺!一想到这,她就恨不得掐死自己。事实上她的确这么做了,放在大腿上的手,将那带着吻痕的腿肉都拧青了。“昨晚还哭着叫疼,现在掐自己这么狠你倒不叫唤了。”
贺钦衍的声音从身后冷不丁响起。即便厌恶,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如今唯一的仰仗。迅速调整好情绪,夏以沫挤出笑脸强撑着还难受的身体起床迎上去。脚踩在地毯上才起身,整个人就脱力的摔躺在地上。哪怕有地毯垫着,本就不适的身体被这么一拉扯也还是够呛。夏以沫疼得捂着后腰连连倒吸凉气,显然是昨夜过于肆意妄为的放纵,遭到身体严重的抗议。“你吸引人注意的花样还真不少。”
贺钦衍淡漠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他操纵电动轮椅,来到她身前。“不过你该不会以为过了新婚夜,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贺家少奶奶,安然无恙了吧?”
贺钦衍低垂着眼帘,淡漠的桃花眼似带着几分怜悯的看着她:“有时候消失可比活着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