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破案这事还真没有人拿手。尤其是这种死局案子,细作既然敢透露信息,就有绝对把握不会被抓。况且还是三日破案,你以为自己是狄仁杰啊。败家子这事上不会给任何人面子:“既然都不行,那就别叨叨。能者上,是你自己做不了这开封府尹的位置,就别臭不要脸的嫉妒别人。”
话糙理不糙,皇帝又是下了决心,连吕夷简的谏言都给驳了。况且这是关系到国家安全的大事,真要是包拯三日破了这细作案子,那这个开封府府尹人家当的也应该。没人反对,赵祯便开口了:“包拯,你可有把握?”
包拯显得很镇静,自始至终对于旁人的攻击似乎都与他无关一般。赵祯这么问,他便淡淡的回礼道:“陛下,只需片刻,臣便可破此案。”
片刻?这是要上演神探包青天么,就连石小凡也被惊住了,更别提群臣和赵祯了。整个朝堂登时嗡嗡之声大作,赵祯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包拯,你是说片刻时间便能将西夏细作的案子给破了?”
包拯施礼道:“正是,陛下。西夏使者回国信所,片刻便知盐铁使这南院大王乃是虚职,自然是入内内侍省有人泄密。可朝堂上发生的事,入内内侍省的人怎么会知道?那自然也是这朝堂之上有人通风报信了。”
国信所的官员,都是由入内内侍省充任,也就是说全部由宦官来充任的,像是石小凡那个管勾乃是个例了。可国信所的太监们并不知道在朝堂上发生的那些事,而这些事关乎西夏安危,尖脑袋里兀等人也不可能回去嚷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这朝堂有细作,某位臣子下朝后通过国信所宦官将朝堂发生的事告诉了尖脑袋里兀。然后尖脑袋里兀才知道石小凡不过是大宋盐铁使,他那个南院大王不过是大辽给他的一种荣誉罢了。这本是极简单的道理,可你怎么知道是哪位大臣告的密?包拯看都没看,直接冲着人群走了过去,然后将一人提了出来:“陛下,此人正是西夏细作。”
宣德郎铁红竹,一个小小的文散官。铁红竹一听惊恐的大叫:“陛下,微臣冤枉,冤枉啊!”
众人更是大惊,怎么会是这人。铁红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文散官,蚂蚁一般的人物,在朝堂从来都是说不上话的边缘官职,怎么竟然会是他。却不知越是不引人注意的角色往往越危险,这人老实巴交,又不会阿谀奉承,官阶又小,是以众人很容易把他遗忘。谁都知道朝野中有奸细,也曾互相怀疑过。从一品大员到六七品文官,从来没有人怀疑到铁红竹头上。包拯却认定就是此人,众人不由得大为吃惊。就连败家子石小凡也是大为吃惊,这包拯也太厉害了吧。“包拯,你何以认为是此人?”
赵祯问道。包拯将铁红竹拽了过来,从他腋下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取下一根鬼针草:“陛下请看,这鬼针草就在此人身上。”
这算哪门子证据,一根鬼针草,这能说明什么。石小凡却知道,他在国信所当过差,这才猛然想起来:“没错,国信所后院荒地一片鬼针草。”
可这还是不能说明什么啊,铁红竹大怒:“休得冤枉好人,鬼针草京城遍布,仅凭这一点就想定我的罪,岂有此道理。”
包拯一把将他推开:“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住在东城甜水巷。从皇宫下朝到东城一路都是街铺,你身上何来这鬼针草之说。”
铁红竹冷笑一声:“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昨日下朝在我家中后院小憩,身上沾了这鬼针草何足为奇?”
包拯也是跟着冷笑一声:“是么,那你脚上红泥又作何解释?”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铁红竹脚底多少还沾了一些红泥,虽然已经干燥,但多少还能看得出来。果然铁红竹一听这个,心中有些发虚:“那、那又怎样。”
“不能怎样,你得了西夏使者好处,知道盐铁使身份并非辽人。你又急于想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国信所的西夏使者,前日你去了国信所,可你不敢走正门,因为怕引人注意。所以你走了后院,而适才正如盐铁使所说,国信所后院后门有一片荒地,遍布这种鬼针草。而你身上就是沾染了这个,仅凭此证据,你当然不肯承认。可你忘了,整个东京城,只有国信所后院有这种胭脂泥,而你靴子上残留的,正是这种胭脂泥。”
石小凡大吃一惊,果然不愧是包青天,这么小的细节他都能看出来。殊不知包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与败家子使辽之前去过国信所,石小凡带他去过后院,包拯早就对国信所后院了如指掌。这几日都是阴天,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洗衣。他料想这细作不会这么快换了衣服,果然,赵祯和群臣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包拯就已经在寻找群臣中的可疑者了。这么多臣子,只有铁红竹这厮的靴子底下有这种红泥,不是他是谁。这基本算是实锤了,铁红竹惊骇莫名,还想狡辩到底:“仅凭这两样证据,我不服!”
石小凡在一旁冷笑一声:“你可以不服啊,那就把你请到大理寺,让大理寺卿好好审审你,自然就服了。”
大理寺,去了不扒层皮算你厉害。里面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招供,铁红竹双腿哆嗦起来:“这、这是屈打成招。”
包拯对赵祯施礼道:“陛下,最近几日天气阴沉,地面潮湿。是不是这厮泄的密,那国信所后院自留有脚印,将铁红竹押去一验便知。”
国信所后院人迹罕至,铁红竹自然会留下脚印。只要和他穿的这双靴子一加印证,可以说证据确凿了。铁红竹一听,耷拉下脑袋,软倒在地。赵祯大怒:“大理寺卿,带下去严加拷问,务必将他同伙全部挖出来!”
大理寺卿邢辰玖站出来躬身道:“臣遵旨。”
“来人!”
赵祯旁边陈琳喊了一声,两个侍卫进来将吓得成一摊烂泥一般的铁红竹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