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盛骞的眼神好像要杀人，吓得小李浑身一抖，终于开始怕了。杨小甜咬咬嘴唇，那些话太下流，她没法说出口，于是，她踮脚凑到武盛骞耳边，很低很低地说了出来。武盛骞一听，火气从心底蹭蹭地冒了上来。他千方百计哄回家的小媳妇，稍微难听点的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却让外面的流氓这么侮辱调戏！“没事，别难过，我给你出气。”

武盛骞先安抚了杨小甜一句，然后慢慢地挽了挽袖子，一步步朝着小李走过去。他两眼始终紧盯着小李不放，产生了沉沉的压迫感。小李不断后退着，一边吓得咽口水，一边试着狡辩：“同志……大哥，我我错了。不过不过是你家女人先勾引我的！你还是看好她……呃！”

他的话还没说完，武盛骞一个箭步冲上去，已经狠狠给了他一拳。小李那单薄的身子，和武盛骞一比，就像个瘦猴子。他被打得轻飘飘飞出去，撞到了牛栏上，惹得里头一群奶牛“哞哞”叫了起来。牛棚里还有个收拾卫生的大娘，一直蹲在地上弄牛粪，闷着头不敢出声。这会儿被吓了一跳，嘴里喊着“我的娘”，抱着头跑了出来。“大哥！大哥我真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小李摔得浑身好似散了架，在地上慢慢爬着，惊恐无比地求饶。武盛骞“呸”了一声，继续朝着他逼近，吓得小李高高喊了起来：“老板！救我！有人打人闹事了！”

杨小甜也怕武盛骞闹大，忙小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老板听到动静，恰好赶了过来，一见牛棚里满是狼藉，忍不住咬牙问：“咋回事？”

“这人打我！还要拆咱们的牛棚！他就是个闹事的！”

小李连滚带爬地起来，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向老板告黑状。杨小甜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说这种亏心的话，也不怕烂了舌头！你先对我开黄腔的，你还有脸倒打一耙！”

“我对你开啥黄腔了？你说出来听听。”

有了老板在，小李又开始有恃无恐。“你！”

杨小甜羞愤到了极点。武盛骞狭长的眼眯了眯，再也忍不住，一把从老板身后揪过小李，攥着拳头在他肚子上狠狠捶了几下。“呃……唔！”

小李被打得吐了满地，武盛骞随手把人一推，任凭他倒在满地的脏东西里。“这几下给你个教训，下回再敢犯这种事，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武盛骞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只觉得晦气，牛也不想买了，拉上杨小甜就想走。谁知小李还虚弱地喊：“别走！你你凭啥打我，我我要找警察来评理！”

一听要找警察，杨小甜有点慌了。她觉得，不管咋样，打人都是不对的。一旦警察来了，武盛骞多半又得被抓进去，少则蹲上十天半个月，多则……她很怕武盛骞出事，忍不住站在他前头，对着小李说：“你对我开了黄腔，他打了你，两边就算扯平了，你别不依不饶！”

“哈？我只知道打人犯法，开黄腔可不犯法！警察来了，也是抓你们，我干啥不报警？”

小李振振有词地说。“你！”

杨小甜气结，可实在不舍得武盛骞被抓，只好忍气吞声地问，“那要咋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小李这会浑身疼，一说话，带动着胸口和肚子，全都是着火一样的难受。他强忍着说：“拿五百块钱出来，不然免谈！”

五百块，都够买一头牛了。可杨小甜想了想，还是咬牙答应：“好！我……”“好什么好？”

不等她把话说完，手已经被武盛骞攥住了，他沉沉地说，“让他告去，老子宁可再进去一回，也不惯着这样的流氓！”

“你别赌气……”杨小甜想劝他。“我没赌气。”

武盛骞一字一顿地说，“连自个儿的媳妇都护不住，让她被人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地赔钱？那我武大疤还算个爷们？”

“可是……”“没可是！”

武盛骞强势起来，杨小甜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小李听了他的话，点着头恶狠狠笑了起来，“好，不赔钱是吧？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养殖场规模大，里头安装了电话，小李捂着肚子，推开了老板，马上就去打电话了。老板是个老好人，他为难地去劝武盛骞：“这位同志，咱都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嘛。你看，我和小李说说，让他少要点。二百，二百成不？你们赔个二百块钱的医药费，我让他别去找警察了。”

“免谈。”

武盛骞强硬得很。老板也没了法子，只能叹着气拍大腿。派出所就在附近，警察很快就来了。双方都说了自己的情况后，小李迫不及待地恶人先告状：“警察同志，抓这个刀疤脸！跑到我们县的地盘打我，没王法了他！”

可警察沉着脸，先问他：“你先交代清楚自己的事儿吧，对着人家女同志开黄腔没有？”

“我……”小李眼珠转了转，不安地问，“这这就算真说了点荤话，那也不犯法吧？那个老爷们不说点黄段子？”

“你这是啥落后思想？咱们的法律规定了，言语的骚扰，也是骚扰的一种，是违法的，要进局子的！”

警察严肃地说。小李愣住了。杨小甜也惊讶地张了张口。她打小在西北村里长大，那边的男人，也经常对着女人说点不三不四的话，从来没人管过，更没人知道这也犯法。她巴巴地问：“警察同志，这真的犯法啊？”

“那是当然！咱们这是新社会，对女同志那是很保护的。”

警察认真地回答。杨小甜心里一亮，嘴角勾起笑容来。小李一直以为，开个黄腔不算事，所以才死活要见警察的。这会儿，他看苗头不对，眼珠一转，又改口说：“那谁能证明我开了黄腔？杨小甜不算啊，得有个外人证明才算！要没有，我还要告她诬赖呢！”

一时间，杨小甜愣住了。武盛骞也绷住脸，沉沉地盯着耍赖的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