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月妈妈家里。林晓月的妈妈金巧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不停地换频道,还时不时地对着书房里的林大山唠叨几句。林大山看上去在练书法,他没有搭理金巧兰,一天到晚就是那几句话,耳朵都听成老茧了。他又何尝不想抱孙子?“大山,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的耳朵是个摆设?说了半天,你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天下哪有像你这样做爸爸,对女儿的事情简直不闻不问?”
金巧兰又走到书房门口,对着林大山唠叨。林大山被吵得不行,只好放下笔,呆呆地坐着,看着刚刚写下的几个字出神:家和万事兴。但,这几个字横看竖看,总觉得写得不够好,该正的没有正,该倾斜的地方又没有倾斜,并且大小不一。有的字,该写大一点点,反而写小了;有的字,该写小一点点,反而写大了。更让他不满意的是,这几个字,写的不够舒展,缩头缩脑,像日子过得不如意的人。林大山一把抓起写满字的白纸,想撕掉重写,又舍不得崭新的纸张;要是不重写的话,又觉得实在拿不出手。万一来了三朋四友的话,看上去多不雅观。“大山,我这都说了半天,你倒是出声啊?你这天天写写画画有什么意义?能写出孙子,还是能画出孙子?与我们年龄一样大的老姐妹们,不是抱孙子就是抱外孙,有的还生了二胎、三胎,你叫我怎么好意思跟她们一起玩?关键她们问,‘你们家晓月什么时候生孩子呀?’你叫我怎么回答?”
金巧兰说着说着,竟然还抹起了眼泪。林大山又将抓在手里的写了“家和万事兴”的白纸摊在写字台上,继续看,想改一下,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金巧兰看到林大山稳如泰山,对自己的话置之不理,也就懒得再说,她继续翻电视频道。林大山被金巧兰吵得没有灵感,只好放下笔纸,也与金巧兰一样,看电视。电视里。金巧兰换了一个频道,又换了一个频道,不是唱歌的,就是跳舞的,要么就是各类剧情,几十集的长剧,三两集短剧,天天看,都看腻了。看着金巧兰不再换频道,也不看电视,就在那里呆呆地坐着,林大山接着换频道。林大山有时候看一看新闻联播,现在连新闻联播也懒得看。看电视,不如躺在太师椅上刷手机。硕大的客厅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金巧兰看一眼林大山,欲言又止。林大山知道她又旧话重提,索性出去转悠,去公园看看花花草草,去公园的河边看看小鱼小虾。其实,林大山比金巧兰心里更烦,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林家就剩下林晓胜与林晓月,并且都老大不小了。林晓胜未娶,一年半载地,不可能有孩子。林晓月名义上嫁人了,实际上各睡各的,想要孩子?难。金巧兰与林大山都退休了,闲得走路都无精打采。人,是越忙越精神,越闲越有气无力。在这点上,金巧兰与林大山深有体会。他们忙忙碌碌一辈子,只想着退休后,好好享受一下下。没想到,退休后的日子这么难熬,不叫退休,就叫无所事事。金巧兰只听说过什么天伦之乐,儿女环绕膝下,具体她没有享受过,林晓月从小是保姆带大的。现在老了,她多么希望在有生之年弥补年轻时候的缺失。她实在忍不住,就给林晓月打电话,“晓月,妈妈好寂寞,怎么办啊?”
林晓月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敢情这老妈妈又在逼着生孩子啊,“你去学跳舞。”
“不喜欢跳舞,疯疯癫癫的样子。”
“你去学弹琴,”“没有那天赋。”
“你去报考书画。”
“我什么都不想,只想抱孙子”金巧兰直言不讳,她懒得绕圈子。林晓月吓得一下子挂断了电话,按住怦怦乱跳的小心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天天惦记抱孙子,这才哪儿跟哪儿?抱孙子就有那么好?搞得他们天天茶不思饭不香,魂不守舍的,真是奇怪。但林晓月在电话里与秦东方聊这事情的时候,秦东方突然说,“老婆,要不我们生一个孩子试试?”
林晓月吓得又一下子挂了电话,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电话那边,正在对孩子津津乐道的秦东方才说了一句有关生孩子的话题,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突然断线?他又将电话打过去,林晓月不接电话。秦东方心里有数了,估计晓月现在不想生孩子,要么就是害怕生孩子。他又发信息过去,“老婆,生孩子的事情你当家。”
晓月这才回了信息,一个字,嗯。秦东方忍不住笑,他准备继续发信息,想想后,放弃。他怕在这方面哆哆嗦嗦,他的公主有想法,见好就收,千万不要搞得不愉快。正当秦东方收起手机,准备去林晓胜的配备公司时,金巧兰的电话来了,“我说东方啊,你们都老大不小了,该生孩子了,你看看人家都生二胎,三胎呢,你一胎还不生?趁我和晓月爸爸还有精力帮忙带孩子的时候,你们就抓紧生吧,好不好?”
“妈……”秦东方欲言又止。“哎!”
喜滋滋地将电话挂在耳边,静听佳音。秦东方实在不忍心金巧兰期待的眼神与几乎是哀求的语音,于是说,“好!”
金巧兰一听,喜得什么似的,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夸秦东方懂事,深明大义,搞得秦东方怪不好意思的。事后,秦东方想象着要不要将这话告诉林晓月,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并不是非要她怀孩子,而是不要让老人心里不愉快。谁知,金巧兰将秦东方的话听到心里了,开始天天计划备孕的一些该准备的食物,食谱,连孩子出生后的物品都开始准备了。秦东方突然觉得有点骑虎难下,这该怎么像林晓月解释呢!林晓月整天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头乱额,追赶时间,这边金巧兰天天打电话让她回去喝汤,以及营养方面的物品,搞得林晓月很被动,又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