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父子几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唯一一看就是村里人的就是那个妇人了。但那妇人和沈钰战在一起，虽然容貌上有些不相配，做事说话却是落落大方，没有村里妇人的紧张小心，甚至有时候在气势上更胜过沈钰，让人不敢小觑。张大夫不禁好奇，这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怎么住在这个小村子里？不过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虽好奇，却没有想要打探的意思，只是问些不相干的事。外面。秦绾绾扯着沈钰进了厨房，小声问：“小萧想要学医，你说让他跟着张大夫怎么样？”

“拜张大夫为师？”

秦绾绾道：“也不一定非要拜师父，跟在他身边就好。张大夫人美心善，小萧跟着他说不定能近朱者赤呢？”

人美心善……这什么形容词……沈钰细细一想，也觉得秦绾绾说得有些道理。张大夫为人确实不错，沈小萧若是能跟在他身边，必然能学到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他点点头：“只是不知道张大夫愿不愿意。”

“去问问就知道了。”

秦绾绾从空间里取了两个苹果出来，切成块儿，又抓了一把糖果放到盘子里，和沈钰一起端进了屋。张大夫正和沈少贤几个说得高兴，见状忙客气地站起来。“张大夫你坐。”

秦绾绾把东西摆到桌上，笑道：“我们村里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张大夫也别这么客气。”

看坐在张大夫身边的小男孩儿盯着盘子里的糖果咽口水，秦绾绾直接抓了几颗塞进他手里：“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张大夫和这位小大夫都尝尝。”

张大夫只是客气地答应着，这些东西看起来就贵，不像是街市上能随意买到的。何况，街市上能买到的糖本来也不便宜。那孩子见师父不动，也默默地放了回去。“张大夫，我有件事想要请张大夫帮忙。”

“夫人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秦绾绾也不拐弯抹角的，道：“是关于小萧的，就是被罚了的那一个，是我们家老三。他喜欢医术，而且有些天赋在这上面，之前在济世堂住了一段时间，就能记下不少药材。”

张大夫已然明白了秦绾绾想要说什么。这种事儿他遇见过不少，只当秦绾绾和那些人想的一样，想要让儿子跟在他身边学一门手艺，图个前程。可医术不能只当成一门手艺来看，它关乎人命。所以在秦绾绾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要如何拒绝了。“我想让他跟着张大夫，哪怕是不拜师，让他跟在你身边打杂也好。”

秦绾绾道。“一般来说，夫人都亲自开口了，老夫也该应下，才对得起夫人如此看重。”

这话听着不太对。果然，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但老夫已经有了三个弟子，加上医馆里的学徒，教导他们已是精疲力竭，恐怕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带徒弟了。他跟着我，说不定反而耽误了他。”

拒绝的姿态很是熟练，理由也很是充分。秦绾绾笑了笑：“张大夫放心，我也不求他能学到多高明的医术，只是想让跟在张大夫身边，学学做人做大夫的道理，你不用费心管他。不瞒你说，他在医术上极有天赋，人也聪明，只是从小跟着他爹被人欺负，所以有时候想法比较偏激。”

“这要是学不好，就容易走歪路。”

秦绾绾认真恳求地看着张大夫：“张大夫，你也不要着急拒绝，他自己也学了一些，不如你先考考他，看看他到底如何？”

张大夫有些为难：“一个六岁的孩子，便是学过一些，恐怕也……罢了，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就考考他。”

到时候答不上来，他们夫妻也无话可说。一群人又起身去了沈小萧的屋子。“小萧。”

秦绾绾上前道：“我跟张大夫说，请他收下你。现在要考考你，你好好答，知道吗？”

沈小萧看向沈钰。沈钰微微颔首，道：“张大夫医术高超，人……又怀有慈善之心，你若能跟着他，是你的福气。”

“是。”

沈小萧乖巧应声：“我一定会好好答的。”

秦绾绾让开位置：“张大夫，你请问吧。”

张大夫低头看着沈小萧，思索片刻，道：“你母亲说你在济世堂住着的时候就记住了不少药材。那你就说说，你都记住了什么药材，它们药性为何？”

“我在济世堂记住的药材有于术，性苦、甘，温。归脾、胃经……”沈小萧慢慢念着。张大夫从一开始的只是认真，到后来的面色渐渐凝重，再到沈小萧念了二十多种药材之后，变为惊喜，眼睛都亮了。“赤芍……”张大夫抬手示意沈小萧停下：“这些都是你在济世堂学的？”

“我听济世堂学徒背的时候记住的。”

沈小萧回道。张大夫连连点头：“只是在济世堂住了几日就能记住这么多，你这记性倒是不差。”

“那您愿意收我吗？”

张大夫问：“除了背下来的药材，你还知道什么？”

沈小萧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说：“我还没学到别的，不过我还背下了三字经，医之始，本岐黄，灵枢作，素问详……”张大夫捋着胡须，一边听，一边点头，激动的手都有些抖。虽然还是死记硬背，但沈小萧六岁就能背下这么多医术相关的东西，就说明他确实对医术感兴趣，并不只是想要学门手艺讨生活。等沈小萧背完，张大夫笑道：“确实不错。”

“张大夫。”

秦绾绾忙问：“那你答应了？”

“夫人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张大夫道：“老夫能遇见，也是老夫的运气。若是错过，天都要看不过去了！”

难得碰上一个这么聪慧的弟子，张大夫觉得，自己要是错过，这辈子大概都遇不上比他更好，能够承袭自己全部衣钵的人了！这就是答应了！沈家人都高兴起来。沈小昭更是直接扑到沈小萧身上：“哥哥好厉害！”

揉了揉沈小昭柔软的头发，沈小萧郑重许诺：“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把你的病治好！”

“嗯嗯，我相信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