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红不说话，即没有收回辞职信，目光也没有离开过王浩东，眼里的平静更像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却又让人发毛。“阿红！”

凌红闭了闭眼，又深吸了口气，方才开口：“并非全都是王太太的缘故，我只是觉得我真的不太适合而已。”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不合适，相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现在的位置。”

“那只是表面而已，毕竟只有我自己才了解自己。”

“所谓的了解就是否定自己的一切吗？”

“我没有否定，只是觉得做得不够，至少完全达不到我这个位置的要求。”

“你……”王浩东从来都没有觉得凌红这么牙尖嘴利过，以至于让他都噎住，偏偏说是能力不足却又实际让人无法忽视。凌红看了王浩东半响，在感觉到对方是真的不希望自己辞职，所以又一次深吸了口气，才说：“我的离开可以让王太太放心，不过不知道总经理能不能看在我为酒楼工作这么久的份上答应我一个要求呢？”

嘴里说着要走，且又无法挽回，却没想到并非就这样完结，王浩东停止内心烦躁的情绪，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见王浩东示意，凌红便毫不犹豫的说：“让周莉莉和我一起辞职。”

王浩东一惊，显然没有想到过是这样的要求，而且在他的印象里，凌红不应该是那种会将人逼到走投无路的人不是吗？到底为什么？王浩东一瞬间有些茫然，可随后又马上想到那个猜测，紧接着他看向凌红的目光就变为审视，以及……陌生？事到如今王浩东又怎么会不知道凌红和周莉莉之间的情况呢？即便不清楚到底是谁先针对谁，又是谁看谁不顺眼，他只知道在商场上勾心斗角很正常，而且只有强者才能站住脚，当然从这方面来说凌红是远胜过周莉莉的。其实，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凌红心里也十分忐忑，听起来就好像威胁一样，尽管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临走前在为肖玲她们做些事，除此之外，她直觉认为周莉莉不能留，也算是为酒楼做最后的意思贡献吧。“为什么？”

明明已经知道，王浩东却是更想听凌红说出来，所以就这么问了。只是，这句‘为什么’却让凌红难以回答，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何况就算她说出来王浩东又会相信吗？于是凌红保持了沉默。见凌红没有开口的意思，王浩东有些生气，但仍压下心中的怒火，强作镇定道：“如果你不说出原因的话我很难答应你，就算是这次的事真的是她，但毕竟没有证据，你也知道，就算是老板也无权没有理由就开除一个员工。”

不知道怎么，这些话似乎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又或许是因为盛怒之下，所以王浩东也没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凌红在听到这些话的瞬间，脸色就变得苍白，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但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好比此刻。亲眼的目睹凌红的变脸，然后稍微回想自己前一刻所说的话，王浩东就立刻后悔了，这话就好像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明明之前说过相信，而此刻却完全否定了一切。一瞬间王浩东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嘴巴张了张，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凌红，像是在等待宣判。好半响后，凌红才张了张嘴，然后听到她的声音：“的确，我没有任何理由和证据。”

听着凌红苍白无力的声音，王浩东很想大声反驳，可实际上他完全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微微翕动的唇。“我只是这么觉得而已，或许她不太适合这个工作又或者说这个职位。”

凌红最终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其实，凌红从不认为自己是圣母，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除了前两种原因之外，还有一种就是也许并不像看到自己所努力付出的心血被糟蹋了。凌红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周莉莉是不是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但单凭她那善妒和心狠手辣的性格就已经是服务行业的大忌了，所以凌红毫不犹豫的做出这种决定，至少，她不忍心看到自己努力付出得来的成绩被毁于一旦。而此时，王浩东只觉得自己真的从未了解过凌红，有时候凌红看似坚强，却也十分脆弱，唯一不变的怕就是她那颗时刻为人着想的性格，如此善良的人，竟然总是被他看漏？王浩东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悔恨，他是真的不应该怀疑的，更不应该嘴里说着相信心里却仍抱着质疑的态度，这是对人的最大侮辱，也许凌红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吧？毕竟她从来都是个聪明的人。不说之前凌红对酒楼的付出，那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但就算被怀疑她也没有半分怨言，且依旧毫无保留的默默的做出贡献，光是想到刚刚说过的话，王浩东简直愧疚的无地自容。难道多年的生意场上的历练和从小的教养让王浩东蒙蔽了双眼吗？竟然会连是非都不分，仅仅只因为血亲的关系，所以就怀疑一个毫无心机并默默的为酒楼付出的人？“阿红，我很抱歉，你知道，我刚刚都是胡乱说的，我……”向来能言善道的王浩东，在此时也变得嘴笨起来。凌红摇了摇头，她已经不在意了，在经历了这么多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结果都一样不是吗？“如果实在不行就当我没说吧。”

凌红并没有坚持这个要求。“不，就算你没说我也不会留她的。”

王浩东语气急切的给出肯定。凌红笑了笑，可笑容十分的苍白无力，就像无论王浩东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她都已经不会在意了，因为这些在自己离开之后就和她无关了，更何况是她这个根本不值一提的人所提出来的呢？“我说的是真的。”

王浩东急于解释，似乎从凌红的态度上感觉到她的不信任，他不想失去凌红的信任，也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或字啊或过一个人的信任。“总经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那你不要辞职，你继续当你的副总经理。”

王浩东试图做最后的挽留。凌红摇头表示拒绝，并不带意思留恋和责备的说：“让更有能力的人去做吧，虽然我呆在竹香园的时间不长，但我还是很喜欢这里，对于工作我问心无愧，也希望竹香园能被更多的人所熟知，希望它更加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