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怡这边，她已经来到客栈前，快要进门的时候，才发觉，左方有人，转眼一看，是莫小七：她靠着墙，好似在摆弄手指头，没有任何低落之感。不一会儿，东方怡出现在她的跟前，不紧不慢，过问数句：“小姑娘，姐姐要你等我，你跑掉干嘛？现在又为何独自在此等候？倘若姐姐一天都不回客栈，你岂非会等一天？还是说，你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没有跟姐姐说？”

莫小七一怔，表情凝重，接着又恢复本来的面貌，笑着答道：“小七没有地方可去，只有到这里来等姐姐。对不起啊，姐姐，小七不是故意跑掉的。小七想······上厕所。”

萌然一笑，东方怡有点情不自禁，用亲切、温和的目光看着莫小七，眼里说不出的欣喜，静静一道：“小姑娘，都怨姐姐，没有事先跟你言明，害你提心吊胆地跑走，只是姐姐，也有苦衷，这样吧，我们相互谅解，相互勉励，一起去玩个痛快，不尽兴不归。”

一听这话，莫小七猛地点头，连连说道：“好，好，姐姐，好·······”另一边，半刻钟过后，司马邺一行，仍旧在大街上荡悠，没有什么目的的样子。虽说，他们正赶往一家客栈，不过，这里是碧溪镇，而不是双溪城，对他们来说，总会有一种人生地不熟的感觉，或多或少吧，并且是显而易见，正如东方怡所写。走着走着，有一种气氛，逐渐变得浓烈，压得他们甚为不痛快，可是，几个人并没有想办法，剔除它，只是随口而谈，并且，聊的问题，也都是比较正经、严肃的，关乎他们此行的目的，以及最终的来意。“大哥，我们要隐藏身份到何时？明天即要会见上官家，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恢复？我和二冲都觉得不自在······”言到此处，周大冲似乎在低语，说的什么，不甚清楚，紧接着，马上又传来周二冲的声音。“是啊，大哥，我们这样藏尾露头，真地不是个滋味，十分的苦闷。二冲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大摇大摆地走回客栈，然后，大摇大摆地告诉别人，我们是······”不料，他的话，被司马邺一下子打断，似带责备，有点严厉之感，令气氛变得更加无聊，更加的紧张，但却仅仅是暂时的。“别再说下去，小心隔墙有耳。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好好学学，不要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而刻意地，或者有意无意，去显摆，去炫耀，而放不下自己浮躁、喧嚣的内心，要懂得宠辱偕忘，能屈能伸，守好自己的本分，再思他事。”

“哇！大哥一出口，举世皆闻惊。小弟佩服、佩服。”

周大冲道。但司马邺，并不开心，或者说，他没有任何开怀的迹象，依旧在走，喃喃而道：“少在我面前耍嘴皮子，大哥不是那么容易取悦的。我们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探听虚实，二则是会见尚武堂，为结盟做准备。你们两个可有忘记？要不要大哥再重复一遍？”

“不用的，大哥。我们两个全都牢记在心，不说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也是印象深刻，绝不会忘。”

司马邺一瞥，笑笑，说了一句：“那就好。”

上官陌夕这边，他照旧坐在桌子前，翻看书本，似有倦意，心生杂想。小六子跟他背靠背而坐，手里照样拿着本书，也在翻看，看上去一本正经、认真得紧，但就是不知道，是否心如止水，是否表里如一，是否好学笃然。突然，上官陌夕猛地狂翻起来，似在找什么，一页又一页，一篇又一篇，似要翻个没完没了，不过，就在一分钟之后，他一下子停了，合上书本，转头，借问小六子。“小六子，你这本书是从哪弄来的？怎么各种诗文都有？还有什么江湖逸传？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的确一应俱全、符合时代需求，只是不知道，从何而来。”

上官陌夕继续在那里发闷、感叹，但小六子，照例显得若无其事，十分平和的样子，只听他轻轻回应道：“少爷，现在这种书，卖得特别好，我们上官府自然不能漏缺。它是小六子出去采办的时候，顺道买的。还有其他的几本，也不错，读来使人耳目一新，冲着这个，小六子才买的。少爷现在看的，应该是那本‘千篇杂书’吧。”

“千篇杂书？听起来蛮有味道的，也很不错，”上官陌夕稍稍看看封面，而后，重又开始翻阅，似露怀疑，声音照旧，“只是不清楚，是否名副其实，是否诱人耳目，是否实至名归。小六子，你刚刚说过，它畅销大江南北、五湖四海，读来让人眼前一亮，对吗？”

“差不多吧。好些市镇都是这样。小六子相信，在其他的市镇，乃至普天之下，都应该是的，因为，它既是新潮，又富有内涵。小六子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可是上官陌夕，并不相信，却又找不到理由，只能靠猜测，随便扯一点：“不一定吧。我想，这些书，应该只有那些小市民，才会看，才会买，也就是说，它的受众群体，是一般的老百姓，而那些知识分子，或者有志之士，压根就不会瞥一眼，而且，稍微富裕一点的人，也不会看，当然，这仅是猜测，没有半点理据可寻。”

“那，少爷，你不是正在看吗？”

小六子转过头，含笑而道。听此一问，他并未觉得矛盾，理屈词穷，而是慷慨而谈：“少爷我啊，权当消遣，试问举世之间，有多少个像少爷这等的闲人？答案恐怕是屈指可数，或者更少，就连一鸣，每天上午，都要去面馆干活，至于小六子你，时不时地要去采办，也要打扫卫生，更要监督好我，不能有半分闪失，于是，这也在说，真正有闲心去看书的人，并不多，所以说，少爷的猜测，也不算全错。”

“哦，小六子懂了，少爷的意思是，大家都忙着没有空看书了。若是哪本书卖得好，一定有它的理由，就像少爷手中的那本‘千篇杂书’。”

“不算全对。”

上官陌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