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感觉，这是一个年幼的小道士。“无量天尊？”

少年清泉般清澈的眼里终于有了一分涟漪，对小家伙道士呼佛号反而没怎么在意。“咦？”

小家伙很高兴，眨巴着大眼睛，抬起袖子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少年温和一笑，轻轻点头：“常听人口呼道长的名号。”

“真的吗。可这是我我第一次下山。”

小家伙睁着萌萌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很懵懂。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随后深深的藏在里面。“呃，嗯……”少年愣了一下，道：“我观道长小小年纪，头顶气运化作九条祥龙，这是注定崛起的预兆。”

“是吧，我也觉得。”

小家伙挠了挠头，不客气的承认了。少年居然也深以为然的点头，同时开口道：“我乃附近云霞宗首席大弟子楚逸，偶然路过，希望不会打扰到小道长的静修。”

少年彬彬有礼，俯首间，额头垂下一缕发丝，俊逸不凡。“已经打扰了。”

陆天涯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很灿烂。“呃……”少年又愣了一下，这个异常“耿直”不会说话的小家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我有几个朋友在此静修。”

陆天涯解释。“是楚某人唐突了。”

少年拱手。“我与无量道长相谈一番，倾慕道长的天资，打算交个朋友，不知可否移步，我们也好畅谈。”

少年盛情相邀，陆天涯毫不犹豫，欣然同意，笑的很单纯。少年心头没来由的一惊。两人找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山崖，坐看下方浪潮般起伏的云雾在山壑间云起云涌，好不惬意。“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道长也喜欢这种感觉？”

少年惬意仰卧，不去看一旁不顾形象躺在地上的小家伙。“我身临此处，这山顶就是我。”

小家伙眯着眼睛，惬意的道。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仿佛触手可及，小家伙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原来道长也和我有相同的想法。”

少年温和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像轻柔的夜风拂过。“对对对，就是这样，精辟。”

小家伙道，两只小手一挥，仿佛要掌纳天地，“山登绝顶我为峰！”

“之前有些唐突，小道长要不要听首歌，当做赔罪？”

少年忽然提议。“可。”

小家伙点头。少年取出佩剑，斜在腰间，剑柄落在胸前。陆天涯看到，他的手指很修长，玉白色的，指节分明，像是弹琴拨弦一般拨动，随后敲击在剑上，发出清脆的铮鸣。清脆的叮咚声，不似寻常乐器，多了几分脆亮，随着奇怪的韵律，形成一种独特的韵。“村头古树下青草叶上露水未凝干晨雾里渡船唱着歌谣撑过小河湾我枕着手臂躺在屋顶想了一整晚瓦下厅堂中谁又说起纸上的长安……”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唱着奇怪的调子，奇怪的歌，又异常好听。陆天涯虚眯着眼睛，把身体往青草地里蹭了蹭，十分惬意。他第一次听，听到了少年对长安的向往。想去又去不了，最终到达却崩溃的故事。向往着长安，行遍千山万水，走过的街道是长安，看到的景色是长安，一切的一切都将之当做长安，反而更激起对长安的向往。最后，去了，到了，亲眼见了，和想象中不一样，让人崩溃。“长安是哪儿？”

他很好奇。“长安是个很美的地方，让人物向往，里面有人想出来外面无数人只能在书里有幸见识一下长安的盛世繁华。”

少年低语。“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我这辈子都想去一次。”

少年轻声道。“想去就去呗，等我到了白帝城办完事，一起同去啊。”

陆天涯提议，对所谓的长安愈发好奇。“长安不可及。”

少年摇头，不在多说。“小道长要去白帝城干嘛？”

少年忽然问道。“我去送信，”小家伙回答，忽然问了一句，“你认识苏挽衣这个人吗。”

“你不认识？”

少年反问，仿佛他应该知道一般。“白帝城，白帝城，这是一代女帝王，万载前白帝苏挽衣的故乡。”

“只可惜红颜化作骷髅，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也有山野传闻，白帝苏挽衣乃妖族血脉，渡劫被雷霆击毙。”

“你说……，说……，万载前！”

陆天涯忽然反应过来，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也就是说苏挽衣这个人已经无处可找了？”

陆天涯有着泄气，哪怕早就猜到会被几个无良师兄坑，谁知道会这么坑。一个消失万载的人，还去给别人送信，怎么送？随后小家伙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坐了起来，急忙拿出怀里的鹅毛信，将之打开。师弟，师父曾言，你之路，不在此地，在……信到一半，墨迹干涸，就戛然而止……“在哪儿啊？”

小家伙很好奇。“小道长怎么了？”

少年关切。“被师父赶下山了。”

小家伙蜷缩着双腿，将头埋在膝盖处，身体缓缓颤抖。到底是个小孩子，哪怕再坚强，这么早下便背井离乡，必然会茫然无措，想念朋友，想要回家。“小道长别哭，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重聚。”

少年安慰。“我没哭，”小抬起头，脸鼓鼓的，很是不甘心，“我只觉得以后不能去偷三师兄的酒和四师兄的灵药了，那些东西会想念我的，可我走之前却没有带他们一起走。”

小家伙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