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陆天涯舒展着身子再一次走出了莫问的小院，脸上满是舒爽的表情。“莫叔，你得体谅我一下，我憋了这么久，念头不通达，会影响修炼的。”

陆天涯回身对着院门里喊道。“谢了！”

“滚！”

莫问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院里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药材的气息。陆天涯轻笑，扬长而去。“你倒是挺高兴啊，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

凌笑雪的声音从陆天涯身后传来。陆天涯转身。初升的朝阳洒下金灿灿的光芒，耀得陆天涯眯起了双眼。凌笑雪那倾世的娇颜映衬在这光辉下，显得格外圣洁。恍惚间，她就恍若那绝尘离俗不食烟火的仙子，而陆天涯才是那蒙昧的凡夫，用再纯净的眼光去看，都是对仙子的亵渎。“哼！”

凌笑雪冷哼一声。“额……”陆天涯尴尬地低下视线。凌笑雪面色若冰，望着陆天涯似笑非笑道：“陆少爷好雅兴，这么早起来看风景呢？”

“什么风景能有这么美。”

陆天涯嘀咕道。看到凌笑雪那冷冽的目光，又讪讪的闭嘴。“好看吗？”

凌笑雪凑身上前，贴着陆天涯的耳朵问道。轻声细语，笑容若繁花盛放，黛眉弯弯，风情流转。那虚起的眼睛里，一丝丝寒光闪烁。若有若无的幽香沁入心脾。一旁的家奴丫鬟怪异地看着两人，都低着头急忙走过，不敢停留一步。这新姑爷和小姐果然恩爱，这还没嫁进凌府呢。“那……那什么，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陆天涯后退了一步急忙说道。“哦？”

凌笑雪笑道“陆少爷还想的起来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真是笑雪的荣幸呢。”

“能不生我气么？”

陆天涯无力问道。“看表现。”

凌笑雪收好神情，淡淡地道。“那你跟我来。”

陆天涯温和地道。“你的窝，我就不去了。”

凌笑雪毫不在意道。“是去四方阁，你就不想知道我还瞒着你些什么？”

陆天涯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有了，似乎算准了凌笑雪会跟上去，但那身影怎么看都有些狼狈而逃的味道。凌笑雪望着陆天涯那落荒而逃地身影，美目中流转出奇异的神色，绝颜上忽的绽放出动人的笑容，一笑倾世。凌笑雪招来婢女附耳低语几句，婢女诺首，转身下去了。陆天涯刻意等凌笑雪，所以并没有腾檐飞壁，反而悠然地在凌府的游廊中穿梭，等凌笑雪追上来。偌大一个凌府，陆天涯走了许久才见到大门，不由地在心底暗自感慨凌府的庞大。回身望去，身后是井然有序地家奴忙碌的身影。看来凌笑雪是不会来了。陆天涯低头，他的手中正握着一块麒麟玉玦。陆天涯并指如刀，轻轻划过玉玦，坚硬无比的玉玦悄无声息地变成两半，安静地躺在陆天涯手心。收好玉玦，陆天涯好整以暇地推开了凌府的大门。“让我等这么久，这就是你的诚意？”

凌笑雪拨开垂帘，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陆天涯。陆天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素锦琉璃相间的马车，有种被玩弄的感觉。“上车吧。”

凌笑雪放下垂帘，淡然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陆天涯的目光向后看去，只见大街上人群摩肩接踵，却在凌府重地前形成一片真空，不敢冒犯威严。重点是哪里还有另外一辆马车。同乘？不，死都不要！“我身法一动，几步就到了，不用坐车了吧。”

陆天涯义正言辞地道。“打道回府。”

凌笑雪的声音从帘幕后传出。几个车夫走过来，就要将马车拉回府。陆天涯脚下一踏，瞬间出现在马车前。挥手将下人打发，陆天涯不动声色地拉着马车离开凌府。“陆仙师仙躯宝体，如何这般屈尊降贵。”

凌笑雪揶揄的声音传出。陆天涯不语，伸手抚摸着面前这匹神俊的良驹。马儿发出愉悦的嘶鸣，稳健的步伐愈发欢快。“有此良驹，仗剑可行千里。”

陆天涯道，纵身上马。陆天涯从怀里掏出半块玉玦扔进身后的帘幕。“说吧，你今天百般刁难，是准备跟我提什么条件？”

陆天涯驾着马车，头也不回的问。“你会答应吗？”

凌笑雪那张倾世的绝颜从帘幕后露出。“会！”

陆天涯咬牙。凌笑雪嫣然一笑，陆天涯无意间转身，看见那刹那的笑容，目光为之一滞。仗剑千里倾韶华，红颜一笑覆天下。直到帘幕垂下，遮住娇颜，陆天涯这才回过神了来。垂帘后，凌笑雪玉手拖着香腮，打量着手中的半块玉玦，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根后面尚有一缕残红未曾消褪。马蹄声起，马蹄声落。转眼间，马车已经驶到了锦官城北。一座巨大的府邸座落，恍若一尊巨兽，带着摄人的威严。陆天涯停下马车，凌笑雪拨开帘幕下车。望着那紧闭的大门，陆天涯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似乎并不着急进去。反而从怀里掏出半面银色的面具戴上。“进来吧。”

收到陆天涯的传音，一位老者将门打开。面对这个看似平凡的老者，陆天涯恭敬的施了一礼。“大长老。”

老者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摆摆手，并不在意。“别弄这些虚的，老头子不吃这套。”

陆天涯拿出路上买的一只烧鸡和几坛酒，恭敬地递给老者。老者伸出干枯的双手接过，冲凌笑雪微微一笑，便旁若无人地坐在地上吃了起来。老者满是褶皱的脸上瞬间就沾上了厚厚的一层油。但是他依旧丝毫不介意，伸出袖子随意的擦了几下，又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没有在意凌笑雪怪异的目光。陆天涯神色如常，拉着凌笑雪跨步走了进去。“你突破了？”

老者浑浊的目光中闪烁着精光。手中的一只鸡转眼消失了一半。“恩。”

陆天涯点头，引着凌笑雪走了。老人闻言，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鸡上。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人，大都是些青年男子，个个俊逸不凡，当得上一代少侠人杰。偶尔遇到一两个女子，也都是些姿容倾世的美人，绝颜半掩。比之凌笑雪虽然稍稍逊色了一些，但是，剑花舞动，宝剑寒光流转，别有一番风情。陆天涯面色冷峻地引着凌笑雪向着大堂走去。每一个看到陆天涯的人都会恭敬地对他施礼，叫一声“无涯”。陆天涯淡然的一一点头回应。凌笑雪走在陆天涯身旁，眼光望向陆天涯，忽然感觉有些陌生。这就是他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份么？现在要走了，终于舍得坦诚相对了？凌笑雪感觉他不止是给自己的脸戴上了面具。在这里，只有无涯，没有陆天涯。或许这就是陆天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追月！”

一道寒光划过，划出一道月牙，袭向陆天涯。陆天涯随意的摆了摆左手。凌笑雪眼前一花，便看见一个剑眉星目，神采俊逸的男子垂立在眼前。一头长发束在脑后，随着衣衫一起，无风自动，说不出的飘逸。男子握剑的右手尚有些颤抖。“楚云飞。”

陆天涯轻声道。“不是人。”

俊逸男子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峻的气质。“练练？”

陆天涯说道。大半张脸被面具遮住，看不清表情。“不欺小辈。”

楚云飞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摘下我的面具，算你赢。”

陆天涯淡淡的说。果然，楚云飞停下脚步，回身打量陆天涯，眼中闪过一缕异彩，似乎有些意动。挣扎了几下，楚云飞目光中的意动才被他压了下来，坚定了地转身离开。“不赌，怕你哭。”

陆天涯不吭声，带着凌笑雪跟着楚云飞一同进了大堂。门外，老者将吃完的鸡骨头和酒坛交个一个青年弟子打扫，悠闲地躺在大门口，晒着太阳准备眯一会。“请问无涯小友在么。”

一个人影挡住了太阳。老者眯起一双眼睛，来人是个男子，一副大伤未愈的样子，恭敬地跪在门口。“等着吧。”

老者随意地说道，又打起了盹。一个机灵的弟子转身进去禀报。洛长天恭敬地跪着，不敢有任何怨言。里面，陆天涯和凌笑雪来到了这四方阁的内院，这里聚集着四方阁最中心的主力，来自四方的少年豪杰。“无涯小子，你倒是架子大啊，我这阁主想见你一面还得看你心情，自己上门来。”

一个羸弱的中年男子坐在木椅上被楚云飞推了出来。“阁主觉得小子不称职，小子走便是。”

陆天涯道。“开个玩笑”中年男子秋狄微微一笑，淡然地道“你要是走了，四方阁损失就大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陆天涯隐在面具后的眉头微微皱起。“我得离开了。”

“敢离开半步，我杀了你。”

楚云飞寒声道，显然是动了真怒。凌笑雪紧张地抓住了陆天涯的衣袖。秋狄压住楚云飞往外拔剑的手，脸色波澜不惊。淡淡地道：“好久没有喝一杯了，云飞，去叫大家来聚聚吧。”

楚云飞收住激动的情绪，平静地离开内院。“好男儿当属天涯啊……”秋狄感慨，带着莫名的意味。陆天涯愕然，无意间瞟到了凌笑雪那努力憋笑的样子，两人显然是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我这一去，阁主又要辛苦了。”

陆天涯道。“没事，我四方阁如今在这锦官城只手遮天，还没人敢来找麻烦。”

秋狄摇头道，目光瞟向了远方，悠远而深长。“只是少了一员大将镇守，那些家伙恐怕会坐不住了。”

“还记得昔年你还只是个孩子，转眼间便可以镇守四方阁了。”

秋狄怀念的道。“还要感谢阁主才是。”

“没事，那几个孩子挺不错的，我扛起来的四方阁，会在他们手里迎来辉煌。”

秋狄道。“忘了你也还是孩子。”

秋狄笑道。陆天涯默然，望着这个身形羸弱，却能撑起偌大一个四方阁，让四方人杰归附的男人，陆天涯忽然觉得，男儿生当如此。浴血男儿犹百战，壮志豪情风云乱！“这是凌府三小姐凌笑雪。”

陆天涯忽然道。“秋阁主。”

凌笑雪施礼。“嗯，眼光不错。放心，凌府以后有我四方阁支持。”

秋狄道，猜到了陆天涯的托付之意。“家师或许可以出手一次，算是还四方阁的恩情。”

陆天涯想到了莫问。“嗯。”

秋狄点头。这时，一个负剑的女子忽然走进小院，在秋狄耳边说了几句话。“你打了雷府？”

秋狄问。“嗯。”

陆天涯点头。“洛长天上门请罪来了。”

秋狄道。“我去打发他走，今天咱们得好好喝一杯，算是兄弟们给你践行。”

“嗯。”

“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事？”

秋狄走后凌笑雪不再拘束，问道。“在这里，我为无涯，战堂之主。”

陆天涯淡淡的道，“昔年我为了磨练自己，就加入了四方阁。自名无涯。”

凌笑雪摇头，坚定地道“这不重要，你答应过我，我要你带我走。”

“去哪？那不是属于你的世界。”

陆天涯道。“你想反悔么？”

凌笑雪美目一凝。身体压迫而来，逼视着陆天涯。“好……好吧。”

陆天涯别开头道。凌笑雪绝颜上忽然绽放出迷人的笑容，让一旁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笑繁华烟火稀。凌笑雪伸手拍了拍陆天涯的脸，道：“这样才乖嘛。”

“放心，我只是去看看那些仙山琼阁而已，你不答应的话，大不了我自己去看。”

凌笑雪笑道。陆天涯大惊，收起来心里的小念头。“有了小媳妇忘了兄弟。”

楚云飞冷峻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陆天涯身后，云淡风轻，没有了刚才的怒意。“一息。”

陆天涯笑道，如春风化雨。楚云飞急忙拔剑，却发现，不知何时，陆天涯早已拔出他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未到。”

陆天涯吐出两个字。楚云飞恼怒，夺回自己的剑，负在身后，愤然道：“走吧，兄弟们都来了。今天我们比喝酒。”

“打不赢就灌，好想法。”

陆天涯揶揄道，和凌笑雪跟上了楚云飞。院里燃起了巨大的火堆，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大家都是来自各地的天才俊杰，称得上是一代少侠，现在全部围在火堆旁，烤着肉，喝着酒，高谈契阔，好不热闹。人的名，树的影。每个人都来给“无涯”敬酒，脸上都带着尊敬的神色，“无涯”，那就是四方阁的神话。看到了姿容倾世的凌笑雪，一众人都拿过来人的眼光看两人，有几个人拎着酒坛凑过来和凌笑雪套近乎，被陆天涯一个锅贴打得抱头鼠窜，直呼陆天涯太霸道。一同并肩的兄弟即将离去，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感，一个劲的灌着酒，男儿壮志，不轻言殇，一切尽在杯中，酒中。“醉里看花花莫笑，趁着韶光好逍遥。何妨恣肆纵醉了，年少无愁不可销。”

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人举起酒坛高歌。舒朗的歌声回荡，牵动情肠。“寒月清风浅入襟，倦夜箜篌乱我心。”

“顾望苍穹遥无际，煮饮青梅少年情。”

“青锋恩仇泯一笑，剑起幽寒荡不平。”

“且坐饮酒笑狂歌，天地任我马蹄轻。”

有人清唱。当此离别，每个人心中都或多或少带着些许怅然，肉麻的话到嘴边又和着酒水咽下，唯有一啸可疏胸中抑郁，一醉方解千愁。一曲高歌几时休，侠骨柔情总惹愁。“浊酒杯，几人陪，但求今夕一醉。举酒畅饮三百杯，白发狂歌英雄泪。醉梦中，不愿醒，残灯半盏，且任流年。”

有人低语。一坛坛酒被举起，恣意畅饮，洒一半，饮一半，一如心中离愁丝缠。浊酒入喉，举杯邀约，何来对饮独酌。有的只是一腔情怀。又有人情到深处，忍不住纵情高歌。楚云飞拎着酒坛找上了陆天涯，踏歌而来：“男儿志，在疆场，百战黄沙孰称王！”

“男儿志，在天涯，青衫白马踏斜阳！”

“男儿志，在朝堂，权倾天下手中掌！”

“男儿志，在四方，醉笑豪情万丈长！”

“男儿志，在逸乡，美人膝边醉一场！”

“男儿志，纵是醉志比天高，无所谓成王败寇，只求一腔豪情恣肆，逍遥轻狂，醉挽长弓射天狼！”

“说得好！”

一众人高喝。秋狄亦在一旁轻声吟唱：“梦里生死两不清，清浅吟，未敢醒，苍穹万里，谁人动风云？纵使青衫与白发，啸狂歌，谢韶华，仗长剑，走天涯。”

陆天涯被每人特别敬了几杯，早已有了几分醉意，被这么一弄，直接接过楚云飞手中的酒坛，往嘴里灌了几口酒，高声唱到：“繁华尽谢，过尽千帆徒流云渡。韶华难驻，倾世风华回首江楼故。指缝流年，漠漠黄沙，尽掩孤坟青冢。想当年，英雄傲骨，白衣血染征途。花开笑靥，幽草谁怜，前路尚几人独。剑歌天涯，青衫白马，壮志谁空负？怎复待叹，英雄白发，星火黯然落幕。谁追问:青锋锈蚀，敢逆天否？”

看到大家酒意酣畅，陆天涯豪气顿生，少年本就应该醉志比天高。于是又唱到：“大风将起风云涌，封狼居胥英雄冢。”

“年少冲霄化鲲鹏，搅尽风云动鸿蒙。”

“九重天阙成仙梦，手里长剑是真龙。”

“斩灭南柯仙路崩，一眼江山我为峰。”

“明月邀杯恣意洒，卧马醉姿任年华。”

“花间琉璃宿逍遥，停杯醉看美人笑。”

“剑依青衫，尘随白马，”“少年豪气贯长空，剑指九霄问九重。”

“问苍天谁是英雄！敢与相战破苍穹？”

陆天涯仰面狂饮，长啸一问，少年的张扬被他淋漓尽致的展现。楚云飞和陆天涯举着酒坛在虚空中对碰，仰面饮尽。而后，二人相视一眼，纵声大笑，笑得那么肆意，又是那么释怀。醉时歌舞醒时笑，少年当是逍遥。凌笑雪抱着膝紧靠着陆天涯，围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看着这些真性情的人个个真情流露，忍不住跟着轻吟浅唱：“夜微凉，风波亭，谁把飘摇倾？孤舟江上行，浮生皆烟云。怜将吾心蔽舟心，尚有何处风雨兴？微云孤月，焚香静散，拟观夏夜烟火。草底虫鸣，远山树遮明。应是峰顶遍目天下，如何赏繁华？弹指间，刹那流年，倾负红尘碾。零落前尘路，翻覆手花叶舞。安得两不入尘土，免受流离苦？”

凌笑雪的声音空灵清脆，似来自九天之上，宛若九天仙子在吟唱一般，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少年是一生中最美的年华，在这美好的韶光里，可以深刻的体会到生命的美妙，愁喜交织。少年不知愁滋味，并非是少年不识愁，没有因为生活而麻木的少年，初经人事，最能体会愁滋味，只不过怀有满腔热忱，不敢轻易言愁故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少年壮志不言愁！离别将至，每个人都恣意地推换着酒坛，不去管将至尚未至的别离。陆天涯唤来一个弟子，嘱咐他为门口的老者送去酒食。“你看见了什么？”

楚云飞问，“我一步步努力接近你，你却转向更广阔的天地。”

“一直在我身后，你的目光早已被我遮蔽，无法望向更加辽阔的天地。”

陆天涯轻叹，“男儿岂能局限区区之地，放开你的心，世间一切都是你超越的目标。”

“呵呵……”楚云飞轻笑，举着酒坛仰面饮尽，酒水洒出，浸湿了胸前一片衣衫，目光闪烁不清。朔风凛冽，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吹得肌体寒意刺骨，如同浮生吹盏冷。然而这一腔少年情怀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吹散的。陆天涯举着酒坛穿梭在人影间，顺眼的就拉过来猛灌，不顺眼的，灌醉了也就差不多了。大家都曾并肩过，所以都坦然的与陆天涯对饮，人生难得恣意潇洒的一醉，何处去管到底是为何而醉，为谁而醉。醉里不知谁是我，非云非月非雾。有人拉住了陆天涯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张张嘴，无言地咽下一切。“怎么，舍不得我。”

陆天涯轻佻地挑起对方精致的下巴，差点让对方拔剑将他就地正法。“这样才对嘛，何必感伤离别，期待再次相遇的美好岂不是更好。”

陆天涯“循循善诱”对方气急，乘着醉意狠狠地一脚踩在陆天涯脚上，然后跑开。“哎，怎么走了，别跑啊。”

陆天涯不知所以，伸手想要挽留，却只留下指间萦绕着的一缕淡淡幽香。“要走了，禽兽的面目终于露出来了……”楚云飞摇头感叹，赢得众人附和。陆天涯摇了摇头，莫名其妙。举着坛子又找上了下一个人。“这位妹子好漂亮，是否许了人家？相识一场，可否饮一杯？”

回应陆天涯的是寒光毕露的剑锋。陆天涯疑惑，又提着酒坛去找楚云飞拼酒。楚云飞心有不服，拎着酒坛和陆天涯对饮起来。受二人的影响，一众人围在一起，举酒对拼。纯粹的夜空，漆黑似墨，星光凉若潭水，一曲曲高歌恣意，纵情直入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