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十分直白,顾槐神情一僵,下意识垂头,似乎是想去观察楚云歌的表情,看她是不是在骗自己。顾絮眉头紧皱,温柔的面庞罕见露出几分紧皱,秀眉皱紧,转身询问道:“敢问王妃,应该用什么法子调养?”
楚云歌说道:“调养的方子我写好后,会给你们送去,还有一点最关键的,我猜他胳膊上的伤口只是大概处理了一下,所以落下了很深的后遗症,不能剧烈运动,否则也会牵扯心脏。”
不能剧烈运动……那岂不是不能上战场了?顾槐脸色一变,皱着眉头说道:“王妃,我真的没事!”
顾絮盯着他的脸,语气中有几分怒意。“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我们担心死么?”
说完,她深吸口气,然后直接转身。顾槐这才急了,看着女人离开的身影,他大步追赶上去,口中还呼喊着。“阿絮,你听我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絮?楚云歌总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为什么不称呼长姐,而直接称呼名字呢?她实在有些不懂,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她也没有资格多问。回头,夜璟辰正在看着她,周围的士兵也纷纷忙活起来,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她歪了歪头:“顾絮要带我逛军营,现在人走了,这个任务就落到你身上了。”
夜璟辰轻轻一笑,似乎有些无奈,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拉住女人的手,缓慢走着。楚云歌发现,这男人虽然给朝廷放了假消息,可是还是光明正大的在军营里四处游荡,她有些不解,回头问出声。“夜璟辰,你就不怕军营中会有奸细,偷偷跑回去通风报信,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么。”
男人神色悠远,听到这话,唇瓣动了动。“若是有人逃出军营,不出一刻钟就会被发现,而当逃兵的下场,只有死……就算能够躲过搜查逃出生天,不出两个时辰,就会被我的暗卫抓住。”
“这些士兵进军营之前,都经过层层筛选,他们的家人父母,都记录在册,想来也不会有人为了以后那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而用自己亲人的鲜血来换。”
说这些时,男人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此时此刻,楚云歌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回头,看着身后那群正在操练的士兵们,深吸口气。“觉得我无情?”
夜璟辰注意到她的情绪,伸出一只手来碰了碰她。女人抿唇摇头:“只是觉得……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在京城时,你一直收敛锋芒,总是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要太出色……”“夜璟辰,一路北上,在路上我看到了不少悲惨场景,治理家国需要的是拥有铁血手腕的明君,我觉得,只有你可以。”
最后一句话太重,楚云歌原本不愿意加到男人的身上,可她忍不住。一路上以来的惨像对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冲击,她想改变,却又无能为力。夜璟辰在她身后,伸出一只手轻轻将路人揽进怀里,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默着。“世子和小将军回来了!”
不知是谁呼出一声,楚云歌下意识回头,只见不远处,两个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从小道上穿过。越来越近,她也总算能够看清两人的面庞。夜燃身上披着白色披风,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迹,发冠束的高高的,意气风发。回想起他才到王府的模样,楚云歌是又欣慰又心疼。孩子长大了。夜麒的年龄比夜燃还要小,他在旁边那头大马上,眼睛亮亮的,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朝气。二人同时从马背上下来,有人对着他们说了什么,两个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惊喜。一阵探寻后,总算看到了这处楚云歌的身影,兄弟二人几乎是狂奔过来,朝着楚云歌拱手。“母亲!”
夜麒更多是惊讶和欣喜,而夜燃更多的是担心。前者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恨不得直接冲上来给楚云歌一个拥抱。“母亲,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后者则是问道:“北路凶险,母亲在路上可有受伤,京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楚云歌轻轻摇头,从身上掏出两块平安扣。“这是我来之前,特地去寺庙求的,给你们二人一人一个。”
“多谢母亲!”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再次对视一眼后,将玉佩挂到身上。“世子,那边有个伤员伤的很重,需要你过去看看。”
不远处传来声响,夜麒回头顿了顿,楚云歌就出声道:“去吧,麒儿,阿燃,我很欣慰。”
夜麒的眼睛更亮了,拱手,朝着伤员的方向过去。夜燃紧接着说道:“我也过去看看。”
看着二人并肩前行,越走越远的身影,楚云歌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惆怅。她轻轻吐了口气,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夜璟辰看出她的心思,然后拉着她的手,将人带到了军营边缘。边缘处是整个山间的最高点,能够将下面的场景看的清清楚楚。他们这块驻扎地选择的很是巧妙,像是一块盆地,但是在军营后方又是一块宽阔的溪流,易守难攻,物资充足。一阵微风吹来,男人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声说道:“来到北疆后,我本想让燃儿跟在其他的将士身后再学学,谁知他自告奋勇,主动领着军队去偷袭。”
“当时他同一位老将军产生了分歧,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可最后,果然他的想法正确,那是贼寇们输得最惨烈的一场斗争。”
楚云歌脑子里已经有了场景,一个少年郎如何杀出重围,又是如何力排众议推出自己的想法。她露出几分自豪的表情,轻轻咳嗽一声。“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孩子。”
夜璟辰没忍住笑了一声,跟着附和道:“是呀,不愧是王妃教出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