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不信这样一个恶劣的女人会对自己的孩子好,更不信她这突如其来的医术。楚云歌无语扶额,努力让自己的心态平静,要不然她真怕自己会弄包毒药塞进夜璟辰的嘴里。“夜璟辰,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们一样,利益和人命,我始终将人命放在首位。我今日救的不是什么小世子,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这与身份无关,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老百姓的孩子被人下毒,我也不会不管的。”
“还有,我再说最后一遍,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不知道不一定是别人不会,我的医术,都是堂堂正正一点点学来的!”
她这辈子的耐心恐怕都用到了夜璟辰身上,面对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还真是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回应楚云歌的只有沉寂,夜璟辰背对着她,绷唇不语。脑海里不断回闪方才女人温柔喂药的模样,清脆又坚定的声音还在耳侧回荡。有些异样从心底涌起,夜璟辰猛的回神,眼神恢复锐利。“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楚云歌彻底心累,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同眼前之人交流。“爱信不信。”
她转身就走,却被男人呵住。“麒儿既然喜欢你,那你就留在他的身边伺候。”
伺……伺候?楚云歌有些不可思议。她身为救命恩人,夜璟辰竟用伺候二字?他的脑袋是被驴踢了么?“你若是想要活命,就不要从中作梗,若你能将麒儿体内毒素清理干净,本王就留你一条贱命。”
夜璟辰出声,不带丝毫感情。到底需要个人照顾麒儿,苏灵衫虽好,可他总觉得有些奇怪。既然麒儿喜欢这个女人,不如就让她试一试,反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搞鬼。这种轻蔑的命令语气着实让楚云歌恼火,身上还残留着大大小小的伤,全拜这个男人所赐,如今还要照顾他的儿子?“我若是说不呢?”
她反驳。“你觉得,你有说不的权利?”
夜璟辰拳头一紧,直掐住她的脖颈,将人朝着自己拽。脖颈上气力越大,楚云歌艰难喘息,气息却越来越微薄。不讲理,实在是不讲理!这男人说杀她就杀她?“左不过是把你丢回丞相府,楚云歌,你仔细想想,回了丞相府,你还是那万人尊崇的大小姐么?”
夜璟辰一字一句,仿佛淬了毒的刀子。楚云歌身体一僵,混沌中涌起些混乱记忆。为了嫁给夜璟辰,原主不惜同自己的亲生父亲作对,哭天喊地的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后来替嫁,在娘家人眼里,更是见不得人,当众说出再也没有关系的话来。更何况……那原主父亲一向和夜璟辰不和,又死要面子,怎么能容忍一个被赶回去的女儿?楚云歌又气又恨,这不是把她的后路全部给断了么?“可考虑好了?死,还是照顾麒儿?”
夜璟辰松了松手腕,楚云歌身体一软,撑住旁侧柱子才勉强直身。在这样一个封建吃人的朝代,她一个女人根本干不了什么,回家,更是不可能。若是真能将麒儿身上的毒给清除,说不定还能从夜璟辰身上捞着好处。等她有了钱,把身体调养好,直接远走高飞,谁又能抓得住她?“好,我答应你。”
她咬牙应声,努力让自己站的直些。“不过,我有条件。”
“你敢和本王谈条件?”
夜璟辰不屑,“本王留你一条贱命,你才该感恩戴德。”
楚云歌又翻白眼,选择将这句话当做放屁,认真道:“从今日起,麒儿一切需要入口的东西,都由我全权负责。特别是苏灵衫,不允许她靠近麒儿一步,还有……你不许限制我的自由,允许我随意出入王府。”
夜璟辰陈思片刻,毫无温度道:“前一条,我可以答应你。”
楚云歌急了,高声争论道:“麒儿身体内的有些毒素需要偏方治疗,你限制我的自由,我怎么找偏方去?难不成让你那些没有半点用的下人去?”
这话触到夜璟辰逆鳞,他想反驳,又被楚云歌抢先。“怎么,你还想打我?我说的不对么?”
她朝着四处指了指,“这么多人伺候,却没有一个发现麒儿的药有问题,不是没用是什么?”
这话说的的确不错,夜璟辰自知理亏,却仍旧是扬着脖颈。“最好别让本王发现你在耍什么把戏,你的命,就如同蚂蚁一般。”
虽说带着恐吓意味,但也算是应下了楚云歌的要求。麒儿年龄小,苏灵衫下的毒又太过猛烈,若强行排出,怕是会伤身,所以只能一点一点的逼出来。接下来一连几日,楚云歌都在麒儿这处出入,更是将饮食卡的紧,不让苏灵衫再有可乘之机。这日,麒儿刚服下汤药,正欲躺下休息之时,腹部突然疼痛难忍。他紧皱小脸,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强硬咬着牙不出声。楚云歌从屋外进来时,正瞧见那张惨白小脸,她心底一惊,忙到床边摸了摸麒儿的脸。“麒儿,你怎么了?”
小孩轻呼一口气,捂着肚子说道:“我……我有点难受。”
楚云歌捏住他的手腕,仔细摸着脉搏。这几日黑麒儿喝的药多半有散毒作用,毒血会顺着身体向上流动,孩子太小,八成是卡在腹部不能流通。她轻抚着麒儿的脑袋,柔声道:“麒儿别怕,接下来我会为你扎针,疼的话就叫出来,好不好?”
麒儿鼓了鼓气,重重点头。他不能叫,如果让父王知道,肯定会罚姐姐的。楚云歌手脚麻利,将银针放在烛火尖上消毒后,开始缓慢的在穴位上操作。她动作细致,口中说着:“我给麒儿讲个故事吧。”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顺势而出,麒儿听的认真,倒不怎么疼了。乌青色痕迹从腹部向上,卡到胸口时,楚云歌赶忙给他喂下药丸。“别怕,马上就好了。”
话音刚落,麒儿突然“噗嗤”一口,乌青色的血污撒上床榻,好不吓人。楚云歌加重手上力道,一时间惹得小孩气血翻涌,又是几口污血,将干净的裹衣染上污迹。恰巧此时,房门口处传来声响,夜璟辰推门而入,敏锐察觉到屋内血腥的气味。他眉头一紧,大步朝床榻旁侧行驶,入目的便是楚云歌掐着麒儿,而麒儿满脸污血的场景。“楚云歌,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