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将入画收入扇中之后，洛茗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突然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她时常会望着西北的方向发呆。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沈宴推开门的时候就瞧见对方正开着窗户望着西北的方向，就那么呆呆得瞧着，谁也不知道她正在想些什么，看些什么。“西北地正是妖怪山的方向，如何，你是想去那山头了吗？”

沈宴缓步走到她的身旁，转了下/身子便靠椅在墙壁上，偏了偏头瞧着她的侧脸打趣道。但今日的洛茗倒是和平常不太一样，若是换做了平常，她定然会是当场怼回去的，可今日不同。似乎……更加多愁善感些。“老狐狸，你说你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有没有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念念不忘过？”

洛茗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瞧着西北方向的某一个地方瞧着，只是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般。沈宴倒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来，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因为月色正好，让他无端端有了一个想倾诉的欲/望。于是他长袍一挥，倒是没有在意洛茗叫他老狐狸这件事，转了下/身子便和对方一起瞧着夜幕上高悬的月色。“有啊，自然是有。”

沈宴轻声说着，声音很轻，语气里无端端染了一层回忆。原本洛茗也只是随口一问，她还以为对方不会说的，倒是没想到沈宴居然大大方方得承认了，当即便来了兴趣。“哦？那是什么事？倒是和我说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挑，撑着下巴偏头瞧着沈宴的侧脸。沈宴微微叹了口气，便开口说起了几百年前自己一直放不下的那段往事。在五百年前的时候，沈宴不过只是一个开了九尾的狐狸，他在山上修行久了，难免也会对凡尘的一切充满好奇。于是自己便常常会化为凡人俊俏公子的模样到山下逗留上许久，这样的日子一晃也是过去了很多年。后来他碰见了一个姑娘，姑娘的美貌名动长央，沈宴头一回见面的时候便对其一见钟情了。不过很可惜，命运弄人，那姑娘注定不是他能得到的，即便两情相悦又有什么用，终究她身上还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那之后呢？”

沈宴的话到这里便体内住了，洛茗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继续说下去，便开口问道。沈宴瞧着月色微微叹了口气，随后便转过头瞧着洛茗的眸子，面上的表情带着一丝笑意，“后来，她死在了我的怀中。”

听到这个结局洛茗倒是愣了一下，她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这种结局，在凡尘间走了这么一遭，她也见过不少妖怪之间的爱恨情仇。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沈宴的这个故事很是平凡，甚至同她这几十年内碰见过的故事都没法对比。但她的内心突然就是一顿。“她为什么会死在你怀里？”

洛茗捂着一顿的心口，假装若无其事得开口说道。但沈宴却好似并不想对此再多说些什么，今夜的月色太过于撩人，倒是给他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告诉对方的，他半真半假得说了这么多，已经足够了。“后来……我该就寝了，说不定等到明日/你手里的扇子便会再出现线索，你也早些休息吧。”

沈宴说着便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后便自顾自得回去了。洛茗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下，这沈宴倒是好生古怪，话说说一半，吊她的胃口又不说明白。也罢，反正这老狐狸一向如此。洛茗微微叹了口气，倒是并没有对这件事做过多的纠结，抬手将窗户关上后，便回到了榻上。也不知道沈宴是歪打正着还是早已预料到，等洛茗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摊在桌面上的扇面果然出现了新线索。上头画了一个小渔村，渔村的名字倒是有些模糊，洛茗拿起扇子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许久也才看清楚上头的一个字。“显……？”

洛茗这都将扇子怼脸上了，也就这么看清楚这一个字，她将扇子放下微微闭了闭眼。刚才盯得久了，眼睛还有些花，抬手揉了揉眉心，却对这扇子还有些无奈。“显……显……”洛茗闭着眼睛低着嘀嘀咕咕着，“到底是显什么呢？”

“扇面上出新线索了？”

也就是在洛茗忧愁的时候，有人走到她的身旁，拿起放着桌子上的骨扇，开口说道。这突然的声音倒是让洛茗给吓了一跳，她这一睁开眼睛就瞧见拿起扇面正细细瞧着的沈宴。“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看见是沈宴，洛茗倒是放下心来，她指了指沈宴手里的扇子，眉头微微上挑了些许，“如何，这个渔村你可见过？”

沈宴瞧着这扇面看了许久，那模样很是认真，许久后才将扇子给放下，面上挂着笑，光看这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沈宴知道这渔村在哪呢。但沈宴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一脸无辜道：“不知。”

这话一出倒是生生打破了洛茗刚才的期待，她冒着光着期待眸子瞬间黯然失色起来，伸手将扇子一把给拿了回去，语气里还带了几点埋怨语气道：“不知道你在这里假装什么胸有成竹。”

无端端挨了骂的沈宴表示他非常无辜，他刚才不过只是拿起扇子瞧上那么一眼罢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收获上一顿埋怨，他可真是好生无辜了。“罢了罢了，我也就不该对你抱有什么期待。”

洛茗拿起扇面又看了起来，顺便再次对沈宴开启了嘲讽模式。沈宴委屈，可他不说。“咳嗯，这渔村看模样倒是应该不远，说不定去问问街上卖鱼的摊贩便能知晓上一二。”

沈宴咳了咳，以此来吸引住对方的视线。洛茗听到这话的时候对沈宴的方向投以冷漠的眼神，语气也是极其的无情，“得了，这还用你提点啊，我自然也是能想到的。”

好心给建议却反被嘲讽的沈宴还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和洛茗相处了起码也有七十年了，他倒是从来没有一次能猜中过这女儿家的心思。不，或许是对方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倒是性情一天一个变。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即便她活得太久，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起码在沈宴的眼里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