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难得陛下这么重视。”

“只是单纯的爱好而已，初继位之时，偶尔和先生学过一二，还是要多向先生请教。”

嬴政字里行间透着谦虚学习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音乐的挚爱。嬴政对待高渐离的态度，让高渐离对嬴政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如今真实坐在自己对面的嬴政，与坊间流传的嬴政，有着极大的出入，高渐离虽然知道，坊间流传的传言真实性很小，但...现在亲眼看到之后，高渐离觉得这坊间的流言蜚语的真实性...似乎是完全不可相信的。“既然如此，那我便先献丑了。”

高渐离那白皙的像是女人一样丝柔的手指轻轻的抚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抹复挑，仔细的听着琴弦在空气中发出或是沉闷，或是清扬的音符，回荡在了这安静的小四合院里面。虽然只是调琴弦所发出来的音律，却足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看似不引人瞩目的筑所吸引。外面吵杂热闹的街道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人驻足在这小四合院前，不时的朝着里面张望着，似乎是在等乐师的演奏一般。雪女不知从哪里拿来了曲水流觞型的紫檀香炉，香炉的形状奇特，最上为仿竹的形状，呈现出的是一个半切开的竹管儿形状，而下千回百转犹如静谧溪流，汇聚于最下方的潭池中，这个香炉小巧精致，只有手掌大小，却做得如此精细，这可见制作香炉之人的技艺。雪女从怀中的荷包中，拿出了一块小小的檀木块，放在了这香炉的青铜台面上。看上去，她是想用这块檀木来当做香料，古代有以檀木碎料当做香料来用的习惯，雪女和高渐离也是对乐艺如实如醉，这些香料自然会常伴在自己的身边，每当奏上一曲的时候，都会选用这檀木的香料。嬴政朝着雪女摆摆手，道：“朕这有一好物。”

说着，嬴政示意让雪女将她的檀香收起来，随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上去有些神神秘秘的样子，片刻嬴政便拿着一个鎏金的香囊，这项囊的样子有些讲究，是一个小小的球形，镂空着雕琢着夔纹，《庄子·秋水》中有云：夔怜蚿，蚿怜风。夔，一足兽也。其状如牛，苍色无角，一足能走，出入水即风雨，目光如日月，其音如雷，名曰夔。也是古代尤其是商周乃至秦汉，皇室比较喜欢用的纹样。这香囊的上方有一根细细的链子，可以佩戴在身上，此刻这香囊能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香囊必定是嬴政经常随身携带的物品。紫璃看嬴政又拿出了好东西，不禁觉得好玩的跟在嬴政的身后，随着嬴政一起来到了庭院，嬴政坐在高渐离的对面，将执于手中的香囊拿了出来，道：“朕这里有一好香。”

“好香啊~”紫璃轻轻的嗅了嗅，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这香味比平常紫璃在香水店里面闻到的香味，不知道要香上多少倍！真是，嬴政身上竟然藏着这么多好东西，紫璃都不知道！真是要好好的责问一下嬴政才好...但，仔细想想，也许嬴政觉得这些东西是比较寻常的东西，不足为奇咧？“这香味...”盖聂和卫庄都被这香味给吸引了过来，听盖聂的言语之中，似乎对这香料很熟悉的样子。“这是什么？”

卫庄远远的站在门口，斜倚着门框的他看上去有些慵懒的问着。“龙涎香。”

盖聂淡淡的说着。“龙涎香？”

卫庄道，知道这种香极为珍贵，卫庄也不由得朝着那龙涎香多看两眼。“龙涎香其实是抹香鲸的分泌物，刚吐出的龙涎香黑而软，气味难闻，不过经阳光、空气和海水长年洗涤后会变硬、褪色并散发香气，嬴政手里拿的那块便是。”

张良就像是一个小百科一样，虽然没有人问他，他也说的条条是道的。卫庄瞥了一眼张良，他最不喜好张良那副对什么都很了解的样子。嬴政_见话都被张良抢了去，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只是淡淡的打开了这香囊，将其中的那一小块龙涎香放入掌中，道：“此料才配得上先生。”

高渐离觉得觉得这香味有些似曾相识，仔细想想，这香味不就是和嬴政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香味有些像吗？怪不得他身上总有这种淡淡的香味，原来是带这个香囊？“素闻龙涎香价格不菲，如此珍贵之物，我又岂能擅用？”

高渐离说着。这话不是高渐离客气，而是这龙涎香的确是太珍贵了，龙涎香的采集并非像现在已经大部分为化学合成物取代，古代的龙涎香多是由渔民在海里捞到一些灰白色清香四溢的蜡状漂流物，此物有一股强烈的腥臭味，但干燥后却能发出持_久的香气，点燃时更是香味四溢，比麝香还香。当地的一些官员，收购后当着宝物贡献给皇上，嬴政手中的龙涎香就是这么来的。“一香料罢了，与先生相知，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嬴政淡淡的笑着，随后，他大方的将那龙涎香递给了雪女。雪女看了眼高渐离，得到了高渐离的允许，雪女这才接过嬴政手中的龙涎香。“此物珍贵，但难却盛情。”

说着，高渐离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匕首，青铜的匕首雕刻着竹子的形状，古人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高渐离身为一个乐师，自然是个风雅之士。从这小小的匕首便可看出高渐离的为人。“诶？你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紫璃看到高渐离拿着匕首，就想起高渐离那日和嬴政的举动，紫璃将高渐离的匕首拿过来。匕首被紫璃给抢走了，虽然紫璃并没有给高渐离面子，但是碍于嬴政的面子，高渐离便给了紫璃一个面子。高渐离没有动怒，只是显得有些尴尬的说着：“既然如此，此香但是放置于此，便足以香气弥漫。”

说罢，高渐离示意让雪女先把香炉收起来。“如此也好。”

说罢，嬴政也示意让紫璃去煮茶。每一个琴弦被调到了最恰当的位置，音律没有丝毫的偏差，接下来就是高渐离的表演时间了。高渐离显示气定神闲的将左手按弦的一端，右手轻轻的执起竹尺，沉吟了片刻之后，高渐离开始演奏起了他的乐章。筑的声音与其他的乐器有着不同，因为现世已经失传了的原因，所以紫璃也没有怎么听过这筑发出的旋律，只有初次与高渐离相遇的时候听过一次，可是后来紫璃的注意力都被雪女给吸引住了，所以，她压根就没有好好的听过击筑。十三跟琴弦的乐器着实让紫璃大开了眼界，紫璃见过二胡，有两根琴弦，便可演奏出不同的音律，日本的三味线，四弦的尤克里里，还有五弦的琵琶，以及七弦的瑶琴，这十三根琴弦的乐器，紫璃这还是很让紫璃感到好奇的，尤其是筑的演奏方式，一半轻抚，一半打击。这打击乐器着实有趣。嬴政如痴如醉的，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这琴弦相击中产生的乐律之中，他微微闭着双眼，手指随着乐曲的旋律轻轻的敲击在青石桌上。卫庄则是眯着眼睛听着那乐师的琴声，不知为何，卫庄很喜欢这种乐器，曾经在韩宫中所听到的都是奢华穷极之曲，偶尔听一下这清爽婉约的曲子，确实是让卫庄感到喜悦。一曲毕，嬴政方才缓缓睁开双目，像是还沉浸在其中的样子。此刻，这小四合院里，甚至连外面的行人全部都鸦雀无声，似是像被这乐曲所震撼，震撼得连最基本的掌声都忘记要给予乐师了。张良首先鼓起了掌，听到那孤独的掌声，大家这才想起来需要给这琴师最为尊敬的掌声，随后现场一片哗然，啪啪的掌声不绝于耳。仔细看去，隔壁老王也站在门口朝着院子里面看着。高渐离轻轻的放下了竹尺，煮好的茶杯被放在了不大的陶瓷杯子中，深邃褐色的陶色上，半上着一层如凝脂般的青花，浅蓝色的勾勒着一抹竹叶的线条。这褐色的茶杯像是染了雪一样的，肆意的洒下釉色。一曲之后，滚_烫的茶水也变得适口，他拿起茶，先是轻轻的闻了一下茶香，随后品了一口。茶水本有的苦涩味道随之变成了一种回甘，唇齿生香着，这种甜厚的味道让高渐离很是喜欢。文人雅士品茗不像是茶馆里面和大碗茶那样，文人雅士品茗是为了陶冶情操，而喝大碗茶那种的，纯粹是为了解渴。当初紫璃也不知道，品茗时候，嬴政为什么总是喜欢用小小的杯子来喝茶，用大茶缸子来喝茶，那多痛快，后来嬴政说了上面的那一番话之后，每次嬴政要请文人雅士喝茶的时候，紫璃都会用这种专用的茶杯来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