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谁也没见过这个蒋老三,这个人五十多岁,光光的头顶,细长的个子,两只眼睛贼嘞咣矶忽闪着,让人一瞅这人就不地道。潘阿龙见我们都盯着蒋老三手里的神兽镜,急忙从他舅舅手里夺过来,没好气儿地说;“三舅,你来就来吧,手怎么这么不稳当?弄坏了怎么办?这可不是一两个钱能包赔得起的。”
“嘿,怎么着?”
蒋老三一瞅自己的外甥把他看的如此不值钱,于是立刻眼珠子一翻腾,“怎么啦?就这么个破玩意儿,连你三舅都不让看,什么宝贝?值得你这么看重?”
潘阿龙把嘴一撇,不冷不热地说:“不能告诉你,你嘴好乱说!”
“嘿——,我说阿龙啊,你小子真狗眼看人低,一个破镜子我还没看呢,就把你三舅当外人了?”
看得出来,蒋老三对潘阿龙这个态度显然极其的不高兴。停了一会儿,蒋老三突然又拿起神兽镜,说:“啊,对啦,怪不得阿龙你这么看重,我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很值钱的古董吧?”
“三舅,你怎么话这么多?不是跟你说了,别碰它别碰它,你怎么就…”潘阿龙不好一再往下多说,再次从将老三手里夺过来神兽镜,小心翼翼地又放回到桌子上。潘阿龙对神兽镜如此谨慎,蒋老三连摸都不让他摸,他心里颇为不高兴,但他似乎又不肯罢休,只见它眼珠子又翻腾了几下,随后便说:“阿龙啊,这么的吧,我有一个专门倒腾古董的,让我拿走给他瞧瞧,如果说他能看中,卖给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真的?”
潘阿龙听说蒋老三能卖出个好价钱,不仅马上改变了态度,而且顿时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了一点阳光。以此同时,他的目光也落到我身上,用眼神跟我商量,行不行?我们跟蒋老三初次见面,对他丝毫不了解,再者他给我的印象及其不太好,五十多岁的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来到潘家像个贼似得东瞅瞅,西看看,眼睛没有一点老实劲,跟潘阿龙说起话来东一榔头西一帮,一副典型的浪荡不羁的样子。虽然我这么想,但不可能表露在脸上,只是瞟了蒋老三几眼,也没有同意潘阿龙的眼神。别看蒋老三人样子长得不怎么样,但他有一双极其敏锐的眼睛,他好像看出来了,不经我这个陌生人同意,他的外甥潘阿龙是不会让他拿走的。蒋老三心眼儿真不少,他犹豫了片刻,随后又说:“阿龙啊,是不是这个人说了话,你才能让我把古董拿走啊?”
蒋老三说话尖锐,苛刻,矛头直截了当指向我。他看看潘阿龙,非常不高兴地说:“我是你舅舅,你干嘛不听我的,非要让一个外人说了算?”
蒋老三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如此的不留情面,潘阿龙觉着自己很没面子,尴尬了着就撵蒋老三走人。蒋老三赖皮的很,他不但没有马上赌气离开潘家,反而嬉皮笑脸,信誓旦旦地在我们面前打包票说,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如果一旦卖了,马上把钱一分不少地送回来。“真的?”
潘阿龙又一次受到了蒋老三的蛊惑,脸上再次阳光灿烂。这回他似乎真相信了,在兴奋地一瞬间又用眼瞅了瞅我,又在用眼神跟我商量。其实,我对蒋老三不看好,并不代表就想把他撵走。蒋老三毕竟是潘阿龙的亲娘舅,赶不赶他走那是潘阿龙的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至于他走不走他自己说了算。蒋老三远远瞅着神兽镜,好像真被迷住了,这时候他才看出来,这是一件千年难得的珍宝,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他的眼神,惊呆了,他的嘴巴,张大了,他的脸色,燃烧了。他颤抖着双手几次想去摸神兽镜,但又都极力地控制住了。控制住是控制住了,但他坐在椅子上,两手像得了鸡爪子疯一样,不停地相互搓着,这是被神兽镜诱惑的表现,也是他内心强烈的波动而露出的一系列举动。“哈哈哈…”不一会儿,蒋老三突然又乐了,于是就开始巧舌如簧般的表演。只见他笑着说:“阿龙啊,你就相信我,我跟哪些哪些倒腾古董关系都很好,你把那玩意儿交给我,保证不会给你弄丢…”一看蒋老三还不死心,担心蒋老三说软了潘阿龙的心,于是我们都说不行!江大头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说:“甭学了上次,年二狗盯上湛卢剑,湛卢剑就出了问题。”
我们的话一出口,潘阿龙立刻又犹豫起来。看得出来,潘阿龙的确被蒋老三说软了心,要不是我们及时拦挡,潘阿龙很可能就张口应允了。得到我的允许,潘阿龙他再胆大也不敢擅自答应。偷眼瞅了我一眼,到了嘴边的话打了几个转儿,“嘎巴”又咽了回去。蒋老三看出了问题,潘阿龙始终不肯答应他,还是出在我身上,于是就想跟我急眼。胀红着脸,拳头攥得紧紧的好像还想跟我干仗。有麻子张,江大头,李老黑在我身边,蒋老三再二百五也不敢动手,瞪了瞪眼,不得不又把发怒的目光收了回去。“地瓜先生,你看…你看…”我知道潘阿龙想跟我说啥,他是想跟我商量让蒋老三带走神兽镜的事,我能答应吗?就冲蒋老三这幅德行,我对他一百个不放心,万一被他带走被他据为己有,那不等于是放了鹰,真到了那时候就是哭皇天也晚了。蒋老三依然不肯离去,一会儿瞅瞅神兽镜,一会儿又看看潘阿龙,一会儿又偷眼斜楞我,这一切举动我都看你在眼里,对他更是不敢放心。潘阿龙坐在一边低着头谁也不看。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缓缓地说:“地瓜先生,咱这样,既然我舅舅说了,再拨他面子我觉着有点不太合适,干脆我做包,让我舅舅带走,出了问题你们找我算账,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