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宛言全神贯注,大概十几分钟之后,病人从头顶到胸腔的穴位都已经被插遍了银针。他原本就苍白的面色,调增了几分痛苦之色,哎哎叫着喊痛。时宛言捣碎了好几颗中药丸,毫不心疼地涂抹在病人的胸腔位置。接着,又见她拿起特效药剂往病人的嘴里灌进去。咕噜咕噜——那病人紧紧锁住眉心,腹部开始抽搐起来,一涨一缩,没过多久,只见他脸色忽然变得通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嘴里吐出来。时宛言轻声道了一句。“出来了。”
两个师兄闻声,连忙准备好盆子和镊子,而封景城则是紧紧摁住病人的双脚。“啊——”病人痛苦地狂叫着,仰着头,脖子和脸蛋充血,模样看起来就像暴走的野兽。当大师兄崔浦将盆子端到他面前,几乎是同时,对方哗啦啦地吐了出来。一条又一条如泥鳅般滑溜的蛊虫被吐到盆子里,小盆很快就装不下了。这么恶心的画面,连两位师兄看了都有点反胃。难以置信,蛊虫在短短几天内,居然繁衍得如此快速又夸张,谁都不敢想象自己肚子里装满虫子是有多痛苦难受!这个蛊虫的数量,已经能称之无穷无尽了吧?!“呕……”眼看病人还在继续呕吐中,陈沓在旁边连忙接上另一个盆子。时宛言非常迅速地把装满蛊虫的盆子接过,点燃打火机,毫不留情地烧起来。那边,病人呕吐得差不多以后,更狂烈地嘶吼起来:“啊——放开我,放开我!!”
他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的同时,挣扎的力度开始逐渐变强。原本用来束缚他的链子,在挣扎时发生了碰撞而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封景城强势地制住对方的双腿,能明显感觉到病人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大。“你们一起摁住他,最后一只蛊虫要出来了!”
时宛言勒令一声,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捆被扎成卷的中草药,用火点燃,放在病人胸前的穴位开始熏起来。三个男人同心协力制住病人,他动弹不得,只能发出那凄厉的嘶吼声。封景城才知道为什么刚刚陈沓会跟他说辛苦。原来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力度,任凭他之前受过训练,都不一定有把握能制服病人的挣扎。此时,病人肋骨中心不断胀缩,终于,他发出“呕……”的一声,随即一条足足有两指粗的蛊虫被吐出来。鲜血淋漓的蛊虫,一见到光就想溜走,崔浦眼明手快,用盆子接住后,连忙拿镊子夹住,塞进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罐之中,拿去烧。病人在吐出最后一条蛊虫之后,整个人像是被彻底掏空,再也不挣扎了,无力地瘫软着,奄奄一息。时宛言非常熟练地给他用了熏香和特效药剂,并且一一把银针收回。他的气色终于缓缓恢复过来。这时候,陈沓也已经将那两盆小蛊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盆蛊水,被他用瓶子装了起来。一切结束。封景城已经在旁边进行双手消毒,把手臂上的血迹清理得干干净净,才发现他已经满头大汗。“兄弟,辛苦了。要不是你来,我和师兄两个人都无法搞定。”
他们是学医的,平常不怎么锻炼身体,所以力气自然没有封景城大。“你们也辛苦了。”
封景城客气地回应陈沓,对方笑了笑,一个拳头捶在他肩膀上:“你这身子锻炼得不错。”
说完,封景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抬眸之际换上了得意之色。“我也觉得我身材不错。”
“咳,我说的是体力好。”
“那是自然,看看我家的六个儿子就知道了。”
“……”陈沓怎么感觉封景城好像是在炫耀?他尴尬地笑了几声,才走回时宛言的身边。时宛言也已经消毒完毕,从崔浦那边拿起了刚被烧剩蛊虫尸水的玻璃瓶开始观察和研究。这个时候,何以泽从外面走进来。“小师妹,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取出来了,病人正在昏迷,情况没有大碍,我已经给他用过药,等他苏醒之后身体机能也恢复得差不多,到时候就能出院了。”
“那蛊虫……”何以泽刚刚从监控里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当看见那些蛊虫数量的时候,吓得忍不住跑去厕所吐了,所以并没有看见时宛言他们将蛊虫烧光。“烧光了,这些蛊虫的尸水留着,我有用。”
“你有怎么用它?”
“这个很复杂,以后再说。”
时宛言话毕,跟崔浦一起收拾药箱,把装好蛊虫尸水的玻璃瓶带走,陈沓和封景城则是帮忙处理隔离室里的凌乱。莫名地,何以泽有种格格不入的不适感。“等等,小师妹,既然你说这个蛊虫尸水有用,能不能也给我留一点?我想用来做研究。”
时宛言果断拒绝:“研究不出什么东西的。”
“为什么?”
“如果利用科学仪器和知识能对蛊研究出结果,那么蛊术也不会就此绝迹了。”
明明她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但何以泽却觉得她是在针对他,看不起他。就好像刚刚时宛言把一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封景城叫进来帮忙,却把他晾在外面等。何以泽有种怀疑,是不是封景城说了什么坏话,才导致小师妹对他的态度如此冷漠?一定是这样。众人收拾好之后,便没有在隔离室里继续逗留,而是走出去,等待着警方那边的联系。“小师妹,那现在我们只需要等蛊母的寄宿者出现就行了么?”
“如果警方现在盯着的那几个人之中,有人身怀蛊母的话,那此时必定已经有了反应和结果。只要把人带过来,我将蛊母从身体取出,彻底消灭,其他的病人就有救了。”
时宛言的话并没有说得很肯定。但大家似乎感觉挺乐观的,一定都没有往悲观的可能性去想。唯独封景城看出了漏洞之处。“你是不是认为,他们那些人之中,全都不是身怀蛊母的人?”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讶地看过去。不明白为什么封景城会解读成这个意思。“兄弟,你也太悲观了吧,我觉得小师妹会这么说,应该是有把握这次一定能找到蛊母。”
陈沓这话敢说完,时宛言终于开口打断,回应刚刚封景城的猜测。“这事恐怕还真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