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昀笑的很开心。仔细一想，梁昀大概是把她当傻子了。这次是“怕。”

如果说他们不害怕，那就说明他们还活着。能再活一次，就是天大的福气。在没有达到目的前，她是不会轻易死去的。“不过，如果我们不能成功，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你考虑清楚了吗？”

梁昀这次特别严肃。“我会站在王爷这边的。”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包袱：“你去问问江宸，我不想放弃他，但是，我要让他做决定。”

梁昀对自己的手下，是最尊敬的。原主和江宸为梁昀出生入死，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这一世，他按照原主的记忆，欣然同意了，毕竟，一个孩子的誓言，是可以实现的。月朗星稀，正是午夜时分。竹里馆一片荒芜，死气沉沉。在靠近柴房的一处小屋中，守门的人正在里面捣鼓着木炭，等待着炉火的升温。“吱——”“拜见王爷。”

“不必多礼，下去吧。”

梁昀端坐在首座，姚轻妤与江宸立在他的身后，身形矮小，却丝毫不落下风。毕竟是冬季，院子里又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有了木柴，可屋子里的温度，还是没有上来。不过，这都是小事，三人并未放在心上。一柱香后，对面的人也来了。姚轻妤险些没忍住笑出来。寒暄了几句，两人落座。就这样，一场针锋相对的谈话就此展开。这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顾苍语更是聪明绝顶。“我就直说了。楚国东三县，物产丰饶，我想你一定会心动的。”

顾苍语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陷入了沉思。梁昀在等待，顾苍语在思考，姚轻妤在等。姚轻妤也明白，顾苍语这么做并不合适，楚国这么多皇子，无论哪一个登基都要比梁昀容易对付得多。但楚国东三县，不仅是富饶之地，更是商路要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也难怪他会心动。没错，他在衡量。姚轻妤在等着他做出决定，她巴不得他像前世那样，这样她就可以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世界，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去报复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人，包括他。过了好一会儿，顾苍语才开口。“林王，你知道吗，如果我不帮你，等你的皇子登上皇位，我就能踏平楚国。”

他说中了梁昀的痛处，的确，站在顾苍语的立场上，一件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顾苍语的这个决定，让姚轻妤始料未及，她原本以为，一切都会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但今生，顾苍语似乎变得更加成熟了。刹那间，她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直取他的咽喉，剑身寒光森森，离他的咽喉只有一尺之遥。她就像是一尊凤凰，俯视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君王：“锡王，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答应，现在，你就会死在我的剑下。”

这丫头，真是牙尖嘴利！顾苍语下意识地望向姚轻妤：“你不会杀我的。”

他说的是梁昀，目光却没有离开姚轻妤。“锡国君，林王还真没那个胆子，不过——”姚轻妤手中长刀再次往前一送，“我敢!”剑刃划破了他的肌肤，鲜血从他的咽喉中流了出来，染成了红色。而紧张的氛围，则是因为房间里最年轻的那个女生。“你要我做什么？”

顾苍语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只要林王同意，楚国就会派出公主联姻，锡国君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再怎么镇定的人，在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时候，都会感到不安，顾苍语也不例外。但他之所以同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眼前的少女，为什么没有向他求婚？前世的原主姚轻妤，就是以联姻的名义做了郡主的侍女，然后以这个名义混入了锡国的王宫。这是深入“敌人”的好办法，她可没想过要放弃这个机会。“那就好。”

顾苍语连忙改口。梁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只是他心里升起一丝疑问，姚轻妤何时变得如此精明？顾苍语说话算话，这一点姚轻妤可以肯定。听到他的回答，她一扬手，长剑入鞘。长剑归鞘，英姿飒爽。他说，多年后，她在危急关头表现出来的勇气，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那就多谢锡王了。”

梁昀拱手道。顾苍语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右手，在自己的波纹上轻轻一抹，然后仔细地看了一眼，那是一道鲜红的血痕。他抬头看向姚轻妤，摆了摆手，意思很明确。姚轻妤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顾苍语莫名其妙地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是不是应该恨她？那天梁昀也看在眼里。“江宸，你有没有带金疮药？”

这一声惊醒了姚轻妤。她收回视线，看向顾苍语，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空无一物的茶壶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头。梁昀从江宸手里拿到了那枚丹药，交给了顾苍语。梁昀在两人的手掌接触的刹那，就将丹瓶抓在了手中，并没有松开。顾苍语的目光，落在了梁昀的身上。梁昀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好像很短暂，几乎是一个喷嚏；这一次，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梁昀的声音响起。“江宸、青妤快退下，我要和锡国君私下说几句话。”

梁昀的声音很平静，但却让人无法反驳。姚轻妤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顾苍语说的，梁昀只是看在顾苍语的面子上，才会帮她一个忙。屋外，夜色深沉，冷风呼啸。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消失了，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木炭熄灭，木炭上冒出丝丝烟雾。顾苍语望着眼前消散的烟雾，缓缓道：“我可以同意，但我需要一个条件。”

“王锡国君，你说。”

梁昀心中一动。“林王，这位小姐，就交给我吧。”

好冷啊。梁昀搓了搓手，想要给自己的手取暖，可他的目光，却是让人看不懂。“锡国君，你为何要这么做？她只是我的护卫。”

“这还不够吗？”

顾苍语傲然道：“林王，你决定吧。”

顾苍语的威压，让人无法思考，但梁昀，却是楚国的霸主。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舍不得手下的味道，最终还是点头。只是，他的“不舍”，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