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关心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这样关心的语气，是梁芮所不能接受的。本来有了身孕的女子情绪变化就很大，更何况是自怀孕以来经历了那么多的梁芮呢？瞬间，她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中掉了出来。“别哭了。”

见顾苍语没有反应，姚轻妤只得无奈开口，“对孩子眼睛不好的。”

孩子是母亲的命根——姚轻妤这样一说，梁芮瞬间停止住了哭泣。“皇上，臣妾……还好。”

哎梁芮看来，那样的状态也就仅仅是还好罢了——她的待遇甚至比在宫中时还要好，但没有了皇上的宠爱，一个娘家远在遥远邻国的妃子，心情又会是怎样的呢？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怀念自己幼时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时，她也曾见过那些被父皇忘记多年的妃子，不论年纪，他们每一个都是憔悴的。每次想到那些人，她都害怕，害怕自己将来也过和她们一样的生活。越想越害怕……就这样，她过了多少个无法入眠的夜晚。要不是东方凌总是陪着她为她排解忧愁，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东发凌……若自己遇见的是他该有多好。可是人生不是舞台上的一出出戏剧，没有彩排的机会。但她这样的回复，在顾苍语看来，已经是很好的了。因此，他只回了一句：“嗯，那便好。再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跟管家说，不要委屈自己。”

“我……”梁芮欲言又止。顾苍语却点了点头：“说吧。“皇上，臣妾从前有泡温泉的习惯。来了这里，反而……”“这没问题，朕马上吩咐下去。”

顾苍语倒是大方。或者说，因为他其实是有愧于梁芮的，所以在除了感情之外的事情，大概梁芮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什么要求——锡国不比楚国，温泉并不多，想泡温泉是很麻烦的。贵如顾苍语，也没有天天在宫中泡温泉的条件。梁芮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双眸终于有了一抹光彩。“多谢皇上了。”

“嗯。既如此，轻妤这边你也不用担心了，回别院去吧。”

有时候，顾苍语真的是不近人情的。姚轻妤看向梁芮，本以为她还是会泪洒当场，但对方眼圈都已经红了却还是忍住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哭。长大了，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那……臣妾告退。”

梁芮走了，屋子里又剩下顾苍语和姚轻妤两人。白一颗默不作声，看着梁芮的背影，直到她离开屋子。她心中，五味杂陈。顾苍语注意到姚轻妤心情的变化，开口到：“这样，对她来讲是最好的结局。总比在宫中孤苦度日要好的多。”

他说的是对的，姚轻妤承认。但问题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接受的。见她没有说话，顾苍语就知道她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干脆转移了话题：“你虽然醒了，但这一段时间还是应该好好休息的。”

“这……好吧。”

姚轻妤也不知该如何评价现在的顾苍语。她只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他的温柔，竟然是从眼底就发散而出的。却说宫外，姚轻妤救了顾苍语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云斓的耳朵里。那天云哲一回府，就告知了她这件事儿。当时，她只觉得自己脑袋中仿佛一团浆糊。三天后，云哲告诉云斓，已查出刺客是楚国人，应是与姚轻妤有关，她的心思才稍微缓过来。七日后，云哲手下的人终于抓到刺客，果真是一名楚国人。原本查到人之后就该处以极刑，但顾苍语坚持要等姚轻妤醒来再说——预感告诉他，这个人并不是刺杀之人。只是那人轻功不低，除了姚轻妤，并没有人看清。所以，到目前为止，那个被抓住的人还依旧好好待在牢房里呢。让云哲和顾苍语都比较吃惊的是，一般情况下敢做出刺杀皇帝这样事情的人，都是做了必死的觉悟的，被抓住之后大都会立刻自尽。而这个人却是有意思了，不但没有自尽，反而在狱中活的十分自在，完全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现在姚轻妤醒了，这件事情也该有件了结了。于是，在姚轻妤醒来的第三天，她跟着顾苍语去了天牢——天牢这地方可谓是整个锡国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就连皇宫的守卫，和这里比起来也是差一个等级的。至少在这里，地形所限，姚轻妤没法做到随意进出而不被抓住。天牢和普通牢房并不一样——一般情况下，所有的犯人在这里都关不到一个月就被处死了，因为到这里的人犯的都是极大的罪，无法赦免。因此，虽然比一般牢房要干净的多，但天牢里到处一片死寂。顾苍语和姚轻妤前来的时候，换了便服，所以并不算是打草惊蛇。他们到的时候，那“刺客”正在随手玩着自己辫子上的线绳。那人背对着他们，而这个背影，姚轻妤太熟悉了——苗艺！许是反应太大，她顿了一下，这样的抖动，顾苍语瞬间就感知到了。“怎么了？”

他问。姚轻妤回答：“那就是，刺杀你的凶手？”

她指了指苗艺。顾苍语点点头：“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只等着你确认了。”

那天想要刺杀顾苍语的是不是苗艺，姚轻妤不确定。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苗艺确实有刺杀顾苍语的心思——那日送梁芮去别院，苗艺已经下过一次手了，只是没有得手罢了。而且那天她就感觉那人轻功不错，仅在自己之下，而苗艺的内力水平，恰好如此。再加上宴会那天，“刺客”还是被在场的大内侍卫纠缠住了，很明显还发现了刺客是名女子。这样一来，苗艺的嫌疑就越来越大了。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感知到身后有人前来，苗艺转过身来。她微微扬起唇角，看起来很是放松：“白姑娘，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