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苍语下令，彻查宫中所有人，就连他那些低等嫔妃都没有放过。原因很简单，就是要找云家的眼线。宫中从来就不是密不透风的，更何况这件事还是顾苍语有意让他人知道的。于是，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皇宫之中和朝堂之上就一团乱麻了。顾苍语行事向来是很快的，他的那些直系手下也是一样的——一天的时间内，就从皇宫中揪出了几十名疑似宫女太监。傍晚，姚轻妤来到这几十名宫女太监所在的屋子，瞬间就抓出了三个人——她不确定其他人究竟是不是云家人的眼线，但是这三个人确实是云斓手下的人无疑，至少后来是这样的。从屋子里出来，顾苍语表示了自己的疑问：“这么确定？”

“嗯。”

姚轻妤点了点头。——她当然是确定的。那时，她被冤枉关了起来，这三个人可是曾经与云斓一起过来虚弱过自己的，她怎么能忘？她姚轻妤从来就不是那种能把仇恨置之脑后的人。这些人给她带来的伤害她忘不了，所以这些人就算是化成灰，她也是认识的。“怎么看出来的？”

顾苍语问。“你不信我？”

姚轻妤反问。顾苍语解释到：“我只是想学习。”

“只需要……看他们的这里。”

姚轻妤指了指她的胸口。“心？”

顾苍语皱了眉头。姚轻妤点了点头：“有交流的时候用脑子判断，没交流的时候用心判断。”

当然，这几个人现在是不是云家的人她不能确定，但留着也是祸害，因此她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愧疚。丞相府中，云哲已经急的团团转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却毫无表示，这比把他关押起来更让他抓心挠肝。毕竟人最怕的，就是灾难来临之前的不确定性。也已经深了，他却是根本睡不着。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云斓——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是绝望了。她知道是她自己的错，才让顾苍语对她再没有了从前的感情。但是她总觉得，云家之所以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都是她作出来的。毕竟从前，她的父亲也做过一些不对的事情，但顾苍语都视而不见甚至帮忙遮掩，而现在，一切都变了。烛光闪烁，云斓的脸呈现在白色的墙壁上，却扭曲的不成人形。到了第三天的凌晨，云哲已经想通了。他叫来云斓，想要告知她自己的想法。“父亲，您请讲。”

云斓攥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忐忑不安。“为父已经决定了，向皇上请辞现在的职务。”

说完这句话，云哲长舒了一口气。姚轻妤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看起来如青年人一般的父亲，一夜之间却已苍老了几十岁……这都是，因为她啊！云斓心中生出千万分的愧疚，丝毫不认为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父亲，我……女儿错了！”

事到如今，云斓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道歉。然而现在，云哲已经不在意这所谓的“道歉”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知道，这样的道歉，已经晚了。现在，想要保住他们一家甚至是云氏一族，只有主动退出。但云斓终究还是心有不甘的。“父亲，以皇后之位，换我们一家安宁，不可以吗？”

她的眼神中，写满了真诚。但这样的眼神看在云哲眼里，不过是少女的天真罢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斓儿，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是我错了……不是你啊……是我错了！”

云哲微微抬起头看向屋外的天空，只见万里无云，一片晴朗。“父亲，我……”“不要再说了，为父已经决定。至于你，跟着为父入宫，去准备准备吧。”

让云斓跟着入宫，只因为云哲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虽然云斓做了很大的错事，但毕竟她与顾苍语是从小长到大的感情，应该还是有一丝希望的——如果顾苍语真的完全不通人情的话，就会在一开始知道那种腌臜事的时候对云斓下手了。但是顾苍语没有，这就说明了还是有余地的。而在宫中，顾苍语和姚轻妤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屋子里只有两人，姚轻妤随口喝了一杯茶，抬眼：“按照云哲的行事作风，云斓应该也来吧……你打算怎么对云斓？”

“你想让我怎么对她？”

顾苍语不但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反问。“要是我啊……”姚轻妤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这个问题，“你还是别听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点儿太血腥了。”

若是让她去对付云斓，那么云斓只会死无葬身之地，骂名人尽皆知，挫骨扬灰，让云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我不会杀她。她是我顾念旧情的证明，这个皇后之位也是我顾念旧情的证明，这个很重要。”

顾苍语的声音有些飘。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通报声：“皇上，云大人与云大小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