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瞬间过去，被捂嘴的人马上能找到突破点叫出声来，即使她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而梁芮在武学一道连个入门的小童子都不算。所以，姚轻妤只有赶在第一时间开口：“你喊的，可是东方凌。”

她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两人听见。也就是这句话，让梁芮立刻咽下了接下来的几个字。姚轻妤的话，像是一颗炸雷，在她眼前瞬间爆炸。她的世界，顷刻间一团乱麻。姚轻妤知道，是时候了。于是她继续开口：“所以，我们根本不存在利益冲突。”

梁芮认可了她。懵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梁芮终于能缓过劲儿来，虽然精神上还是迷迷糊糊的，但好歹可以正常说话了。“对不起，我……”她摇摇头，“我疯了，我……”“其实你做的都对。只是你不该惹我。”

“我知道。”

梁芮的脸上写满了懊悔，“我以为你要对我不利。只有咱们两个在这儿，没有外人在，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已经忘了江宸，我是真的以为我是真的爱皇上的。我……被这段虚伪的婚姻骗了。”

这是第一次，梁芮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和亲之前十几年的人生里，梁芮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的。虽然现在她走了一些岔路，但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被改变的。而面对梁芮，姚轻妤也一次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她忽然间想改变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要要梁芮的命了。不管是杀死一个楚国公主，还是杀死一个锡国皇贵妃，都不是一件小事，瞒天过海很难。如果瞒不住了，她这条命保不住，还如何去报复其他人呢？而梁芮，上辈子跟她毫无仇怨。既然这样，不如重头再来。“你别再掺和宫里的事儿了，好好生养这个孩子。顾苍语……并非良人。至于东方凌，我虽然也不了解，但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要把自己的心封的那么死。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只要顾苍语想成全你们，一切都很简单，也不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

但虽说是要放弃顾苍语了，也知道他们互相之间都没感情了，梁芮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她觉得这是占有欲，是不好的情绪。但这种感觉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是人之常情。用一个最简单的并不大好听的例子来说，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后来你发现这个东西很臭，你主动或者是被迫离开了。你远远看着它，它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的光芒，你还是怀念它。更何况，顾苍语并不是一般人，而是从各个角度来看都十分优秀的一个人。所以，要放弃这样的人太难。更何况她还怀着他的孩子。“我生下这个孩子，孩子需要爹爹。”

梁芮闭了眼，不愿想接下来的事情。“东方凌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仇恨，姚轻妤就决定把梁芮向着好的方向引导——皇宫是个大染缸，多么单纯的人在这里都能被染上各种肮脏的颜色。而梁芮，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罢了。只要远离了这个肮脏的环境，她还能改变，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正巧，现在孩子的父亲是愿意真心照顾她一辈子的。“可孩子不是他的。就算我可以抛弃现在的身份，甚至狠心不当个好的母亲，把这个孩子放在宫中不管，我也不可能成为东方凌的正妻。”

梁芮分析的很有道理。但问题在于，这个孩子就是东方凌。“你是不是想这就是你和东方凌的孩子？”

虽然不愿承认，但有些话都说开了，梁芮干脆不再隐瞒。她点了点头：“我其实并不想生一个父亲不爱的孩子。你看着我原来在宫里宫外横行霸道，其实都是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力。本来，他的眼前是根本没有我的。我都已经这样了，我不希望这孩子也这样。”

这倒是梁芮的良心话了。这番话说的并不是很“有水平”，更没有什么文学上的价值，但太过真实，让姚轻妤猛地就想到自己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她咽了一口吐沫，以此来压下自己心中所有的躁动。她下定了决心，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梁芮，以此安抚这个准妈妈的心情，更让她能尽早远离皇宫这个大染缸。“这里根本不是顾苍语的别院。”

出乎意料的，梁芮并没有多震惊。她只是淡淡点头：“我知道，这里的所有布置，东方都太熟悉了。这里，其实是东方的宅子，不过不是大宅。”

不再被种种感情冲昏头脑，梁芮的脑子终于正常了起来。“下一个秘密，你做好心理准备。”

姚轻妤见得世面多，所以很少会在告知别人事情之前让人做好准备的，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姚轻妤说：“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其实就是……东方凌。”

梁芮今天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但之前所有那些消息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条让她感觉震惊。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我……我们……我和东方，从来没有……”“那天晚上，就那一个晚上，你会不记得吗？皇上和东方凌身材那么像，你当时来锡国没多久，对皇上也不是很了解。这一切，都能成立不是吗？”

“嗡——”这个声音充斥了梁芮的整个脑海。她有些害怕，然而更多的是欣喜。刚才想过的从来不觉得会发生的事情忽然变成了现实，她却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