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镜可以照出人身上的煞气,同样也可以照出潜藏在人体内的神鬼妖魔。如果有鬼魂夺舍或妖精附身,在鉴镜下都是一览无遗。眼看身份被点破,透明的镜片后,那只外形酷似仙鹤、却比仙鹤体形更大毛色更为华丽顺长的鸟兽慵懒的转过头,两只纯净的如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看向了安玉满。范家的人早已经被范缪,或者说是海鹤接二连三的话惊的麻木了,在听到妖精”两个字后,已经做不出什么太夸张的反应了。范泽深吸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是......妖精?你为什么会在缪儿体内?你与我范家到底......?”
“详细的事容后再说,对范家来说,这次的神判更为重要。”
顶着范缪模样的海鹤打断他絮叨的问话,伸手将另一侧的长发拨到耳后,面色凝重起来。安玉满将鉴镜收起来,看向了纱幔后的那个身影。确实,现在最重要的是神判。“......海鹤,你刚才说‘说话的不是神明’是什么意思?”
她问。“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发现这香炉中的香有问题了吧?”
海鹤指了指身边一人高的大香炉。“滴——”检测完成的声音低低响起,安玉满拿起分析仪一看,面色随即一凝,“这白烟......似乎有某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物质。”
不光如此,里面还有些成分无法被检测,具体的作用也就无从得知了。海鹤淡淡睨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嘴角微微翘起,“只怕周围坐着的上万百姓早就被这白烟所迷,加上这纱幔重重,谁又能笃定里面坐着的是神明呢?”
“够了!”
大宗主大声喝停他,“你区区一个妖物居然还敢冒犯神明!把他给我拿下!”
说完,他狠狠挥动手上的羽扇,一道实质的橘黄色火焰带着能灼伤人眼球的热度朝海鹤袭去。“缪儿小心!!!”
即便知道现在掌控这幅身躯并不是自己儿子,范泽的一颗心免不了高高提起,生怕他受到什么损伤。眼看炽热的火焰直逼面门,海鹤仍然站在原地,游刃有余的抬起手五指张开正对着滚烫的火舌。“卷澜。”
他轻声说。下一秒,磅礴的深蓝色海浪从他的掌心以一种惊人的气势狠狠撞上了对面那道火焰。水能克火,双方对峙不过几息功夫,刚才还扑面而来的热度已经支持不住,瞬间就被海浪迎头盖灭了。势头强劲的海浪不光是让大宗主无法招架,连带旁边沉重的香炉也被这猛烈的力道打飞到了高台之下,发出重重的响声,在圆筒似的建筑内不断回荡。范家的人也顾不上跪着了,一个个都被海浪的气势逼退到了高台的边缘。好在海浪似乎并不想伤害范家人,在快要碰到他们的时候瞬间变成柔柔的浪花,除了衣裳被打湿,范家二十三人和范泽都毫发无损。“你这个妖物.......”大宗主面色发黑,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水珠。他没能避开刚才那道高高的海浪,此时浑身上下都被打湿,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自负也被冲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狼狈和暴怒。那十个神侍大半都被海浪卷着拍下了高台,只剩下两个因为恰好站在亭子前,抱住了柱子才逃过了一劫。再看安玉满,她趁着刚才一片混乱的时候,已经跑到了亭子的后面。亭子四周的纱幔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材质,看起来轻薄柔软,但在被海浪击中的时候依然纹丝不动,里面那道朦胧的人影自然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安玉满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后小心地掀开纱幔走了进去。纱幔后的空间似乎别有洞天,比外面的小亭子看起来要大许多,足有数百平米;中间放置着一张矮桌,桌边有四个蒲团,一抹枣红色的背影正端坐在桌前。“何人?”
安玉满的视线才落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影上,就听到一个婉转清脆的声音,与刚才那个缥缈柔和的声音完全不同。还不等她回答,那个背影微微侧过身转头看向她,“是你啊。”
直到被对方邀请坐到了蒲团上,安玉满还有些回不过来神。“哧......”她呆呆的样子逗笑了对面的女子。她一挥手,面前的矮桌上瞬间出现了一套模样质朴的茶具,“怎么,你还没认出我?”
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前,安玉满的脑子已经疯狂的转了起来。两人的距离比起之前近了不少,女子的面容也看得更清楚了,然而到嘴边的那个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亏我还给你加了财运,你倒好......”面前容貌秀丽的女子微微撇嘴,似乎有些不高兴。安玉满瞬间被这句话点醒,猛地一拍额头,“金娘娘?!”
刚才她垂下眼眸倒茶的动作,与年初三迎财神时见到的金娘像的神态十分相似。“对啦!”
金娘欣慰的点点头,推过去一杯清香的热茶。“可是......怎么会......?”安玉满的脑子一下有点转不过来。如果说这纱幔中真的有一位神明坐在这里,那大宗主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做那些手脚?不对。因为刚才过于震惊,安玉满到现在才发现——四周薄薄的幔帐似乎将外面的声响都过滤掉了,坐在里面的人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难道大宗主就是用这样简单的手法骗了所有人,包括神明吗?“金娘娘,请问您......您为何要坐在这纱幔中呢?”
她谨慎的开口。金娘微微抬眸,目光带着不解,“你能摸进来找我,怎会不知道我为何坐在这里?”
安玉满只好再次斟酌了一下说:“也就是说,您对侍神宗的做法也是认同的?”
“神本无权插手凡人之间的事,不过因为侍神宗的存在,在这天道的规则中破开了一道缝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