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来人了！”

楚季几步冲到马车楚瑶跟前儿，一把将拾月抱起来，掉头就想往车上跑，结果一回头，正撞上了几个精壮的男人。这群人看穿着，就是普通百姓，但各个手里都拿着武器。楚瑶皱了皱眉头，觉得那也算不得什么武器，大约就是耙子和棍棒一类的，有五六个人，但气势十足。“你们是什么人！”

最前面的人谨慎的盯着楚季，一脸凶煞：“在这里作什么？”

“我们只是过路人。”

楚瑶拉了一把楚季，让他向后退一退，他此刻抱着拾月，正站在这人棍子能打到的范围之内。那人见出来搭话的是个女子，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这些人之间像是有什么奇怪的默契一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过路的？”

领头的人明显不相信楚瑶的话，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又问道：“从哪里来？”

“江阳县。”

楚瑶抬起手，指向江阳县的方向。这都是些实话，没必要骗人。领头的仿佛相信了，又仔细看了一下面前的人，天色擦黑，他刚刚并没有看到楚季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现下看到了拾月，竟然愣了片刻。“你们是……南水村的村民？”

楚瑶眯了眯眼睛，猜测道。这些人看上去很壮实，从下河村一路走来，已经极少见到这样精壮的男子了，这一看就是素日的吃食里不缺肉食，那必然是南水村的人了。而且这方圆几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人了。可能是看到拾月了的原因，领头眼中的戒备有些放下了：“既然是过路，为何不进村子，反而在这里歇着？”

“我们要往三山镇去，不想打扰村子里的村民。”

楚瑶坦然回答：“在这里对付一宿就可以了。”

领头人听了，半晌没有说话，然后伸出手，从背上取了一只火把出来，用火折子划拉一声点燃。那火把烧的旺盛，他们很快看清了对方的脸。“这里正是山脚下，山上都是些豺狼猛兽，在这里歇着，明早被吃的骨头都剩不下了。”

领头的抬了抬下巴，让楚瑶往山上看去。楚瑶回过头，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听到些呼啸的风声，至于里面有没有夹杂着野兽的嚎叫，楚瑶就分辨不出来了。“村子里有许多空房子，你们要真是过路的，就跟我们进村子住吧。”

领头的说完，掉头往南水村的方向走。这群人里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走过来拉了拉楚季的衣袖：“走吧老哥，进村能更安全一些。”

楚季觉得进村的确会安全，但他回头看了一眼楚瑶，想让楚瑶拿主意。楚瑶是不想进村的，更不想同谁打交道，正准备拒绝，梁氏低声对楚瑶说道：“走吧，这里的确挺危险的，咱们扛得住，拾月怎么办？”

被梁氏这么一提醒，楚瑶才发现拾月的脸已经吓得煞白了，一双小眼睛战战兢兢的盯着周围，满是惊恐。“走吧。”

楚瑶犹豫了片刻，亲自将马匹套在了车上，跟在领头人的身后，一起进了南水村。南水村里面的方子也不少，并行三排，远远的山脚下还有几个草棚子，但里面住着的人的确不多，这个时辰了，没有几家掌着灯。领头人将他们带进村子，到了村中央的一户人家，身手敲了敲门，半晌，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别敲了别敲了，大晚上的，催命啊！”

随着骂声，门栓被拉开，一个正挽着头发的中年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已经歇下了。她一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看向领头的人：“黄老三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二姐，这几个是过路的人。”

领头人正是黄老三，他把火把头怼在地上，用黄土将火把熄灭：“要去三山镇，你家地方大，安排个房间，让他们歇一晚。”

被称为二姐的女人听了，先是看了看楚瑶和楚季，又看向黄老三，仿佛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楚瑶以为不方便，想着那就算了，正预备谢绝，不想那女人猛的拍了一下巴掌：“你这个死老三，你早些来与我说嘛！我东厢房两间屋子都没有烧诶！”

“不方便就算了。”

楚瑶认为这是女人推脱的说辞，便顺水推舟：“我们在车上歇着，也是一样的。”

“方便方便，怎么能不方便！”

黄二婶一把拉住楚瑶的手腕，便往屋子里拉：“我现在烧一烧就可以了呀！我不是赶你们，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不住我这里，还能住哪儿呢！”

楚瑶听着黄二婶的话，语气中的确是没有半分的不悦，看起来是十分好客的样子，她也就随着黄二婶到了后院。后院四四方方的，正房的帘子垂下来，里面只有一盏小蜡烛，两侧是东西厢房，黄二婶从腰间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东厢房是南北两间屋子，你们四个人够住了吧？如果不够，我把西厢房也打开！”

她拢起灯火，在火光的照耀下，能够看清楚面容，比在门口的时候，看上去热情许多：“你们不用客气的呀！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的！还需要什么，你们尽管和我说就好了。”

“够了够了。”

梁氏心里十分感激，自从下河村出来，无论是族长还是南水村的黄老三，好像真是遇到了不少的好人：“我们借住一晚就走，不必那么麻烦。”

“麻烦什么，你们带着个孩子，出门在外自然不方便。”

她一面说，一面走到外屋，将炉子里的火拢了起来：“这南水村啊，地势太偏了，原先呢，扬州沧州都不认！现下归三山镇管，这千里迢迢的跟着三山镇，划到了连州地界！来往的人不在这里住，十个人八条命，都会丢在后面那山上的！”

她说着，扬了扬下巴，看方向，正是楚瑶他们歇脚的地方。楚瑶抱着肩膀，看着黄二婶利落的动作，忽然问道：“我看村口有血迹，你们方才宰杀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