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明显感觉到，听到了这句话的沈怀璟，仿佛打了鸡血，兴奋的有些诡异。但，他并没有放过楚瑶。他还是将她挪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并且叫来阮嬷嬷，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楚瑶坐在厢房里，完全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可阮嬷嬷从沈怀璟那里出来的时候，看着楚瑶的眼神讳莫如深。楚瑶唯一能读懂的就是：别装了，没意思。事情，像是朝着一个什么诡异的方向发展了过去。事情到了这一步，楚瑶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他让沈怀璟将父亲暗中带到这个院子里，然后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从小男孩煽动罪奴开始，到设计让他们下山，在到半山腰截杀这些人，将金沙独吞，所有楚瑶猜测的，无论有没有经过证实，她都告诉了沈怀璟和楚季。这是目前在山上，她最信任的两个人。“我知道清崖岭不是一个讲律法和公平的地方。”

楚瑶坐在椅子上，她抿了一口茶水，方才说了那么多话，眼下有些口干舌燥：“许多事情，两位督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们这样的行为，同从西厢房往外托女人，没什么两样。”

“如果没有这些人的煽动，罪奴会老老实实的做事，只要给一口饱饭，大部分的人是不会找麻烦。”

楚瑶说道：“虽然我不太喜欢现在的朝廷，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金子交给朝廷，会比落在那个什么都督的腰包里要好，因为从他的行为上就能看出来，他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

“那他就一定不是一个好官。”

楚瑶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楚季和沈怀璟。沈怀璟对于山上的情况知道一些，但并不多，甚至不如楚瑶多，他也曾问过金督办，可金督办不怎么说，最常发生的事情，就是他拍着沈怀璟的肩膀，告诉他——兄弟，有些事不告诉你，是好事。沈怀璟不太怀疑这句话，因为他面对楚瑶的时候，也曾这样想过。所以当他听到楚瑶将这一条线完完整整的说出来的时候，才明白了楚瑶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你想要制止幽州中都督的做法？”

楚瑶没有回答，因为她要是回答“是”，那显得她过于天真，但若不是这样，那她在折腾什么呢？“等等。”

楚季正淘着沙，被莫名其妙的拽回来，两个人的对话，听的云里雾里。但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清崖岭，还是不足以和都督对抗吧。”

“当然。”

沈怀璟点头，这一点人尽皆知，这也是为什么金督办被迫协同的原因。“那……”楚季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楚瑶，嘴里的话，有些艰难：“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就是，我们不能主动找他，要让他来找我们。”

楚瑶回答。“现在山上唯一能和都督对话的，大约就是金督办，沈大人，你觉得金督办有多大的可能性，站在我们这面。”

沈怀璟想了想，他没有回答楚瑶，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纠结。他很是说不好这一点：“金督办这个人的性子不是很好摸清楚，他或许会站在我们这边，但如果幽州中都督那边有能牵制他的东西，他反水也不是不可能。”

沈怀璟微微叹了口气：“人嘛，总是复杂的。”

楚瑶同意沈怀璟的说法，可如果不动金督办，就要将沈怀璟推出去和都督见面，在这种情况下，楚瑶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因为幽州中都督对沈怀璟原本就存在疑心，甚至想要杀了他，无论沈怀璟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的。“那看来，我们不止要逼一逼那个都督，也要逼一逼金督办才行。”

楚瑶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说实话，沈怀璟现在看楚瑶一站起来，心都跟着发抖，总觉得她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沈怀璟，楚季也这么觉得：“阿瑶，你要干什么？”

“这些时日憋在这里，太无聊了。”

楚瑶扫了一眼父亲，最后目光落在了沈怀璟的身上，似乎是在询问，但又好像对结果，并不感冒：“我想杀个人，过过瘾。”

楚季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楚瑶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忙追过去：“阿瑶，切莫……”话没说完，便被沈怀璟拦住了。对于这些事，沈怀璟已经看开了：“随她去吧。”

“杀人怎么行！”

虽然楚季见过楚瑶杀人，但是多年为官，将律法视作天的楚季，依旧不能接受楚瑶明目张胆的杀人：“这是违背律法的事情啊！”

“这清崖岭，哪有什么律法。”

沈怀璟负着手，目光随着楚瑶，一直停留在门口的位置：“再者，她应当不是乱杀无辜。”

楚季听着沈怀璟的话，逐渐冷静下来，想想也对，楚瑶是不会乱杀无辜的，她要杀的人，应当是必须要死的人。可楚季还是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更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楚瑶来说，是好还是坏。不过……楚季把心思从楚瑶杀人这件事上挪了出来，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沈怀璟，他听说那日沈怀璟将楚瑶放在马上带回来的事情，石场不少人说，厨房那个姑娘又重得了沈督办的喜爱。这种风言风语的势头，楚季只有在朝为官，听别人议论后宫娘娘时才有过。而且他留意到，楚瑶好像是搬进沈怀璟的院子里了，虽然楚瑶一直说两个人没什么关系，可楚季心里不太相信，即便是相信，也觉得这件事对楚瑶的名声不好。虽然清崖岭不在乎名声，但楚季心里，还是很在乎的。“沈……”楚季看了看沈怀璟，一时间没有想起他的名字。“沈怀璟。”

沈怀璟回答，他看着楚季，透着几分恭敬：“伯父。”

看着他彬彬有礼，楚季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阿瑶她嫁过人，还有一个女儿。”

说到这里，楚季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