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个家伙一动,颜墨便发现了。他挪了一步,微微侧身,正面朝向大门口,稍稍站到苗若彤身前。“兄弟,借个火。”
那个一脸油腻的家伙挨近来,举着那枝皱巴巴的香烟,他的手少了一根尾指,显得有些怪异,说话的口气有些冷硬拗口。颜墨一听他的口音,就知道他并不是九鹤人,细看他的面部轮廓,似乎也不是八桂人。“嘿嘿,火没有,如意金箍棒有一根,你要不?”
颜墨面带冷笑,放开苗若彤的手,将另一只手举了起来,上面握着一个两尺长的条状布包。苗若彤顿时紧张起来,出发前她发现他带着这个奇怪的东西,问他是什么,他却嘿嘿一笑打岔过去。现在终于要揭晓么?她心中居然莫名的兴奋起来,好像是好奇心即将满足的期待感。“小兄弟,出门在外说话不要那么冲。”
那个九指的家伙阴恻恻的说道。目光却警惕的看着颜墨手上的布包。颜墨斜睨了他一眼,面上仍是不屑的冷笑,另一只手却伸上去慢慢扯开布包上的细绳。包裹的布很快解开,露出一根精光发亮的钢管。这根钢管粗看和一般钢管没什么不同,但细看才发现它的异常之处。它有两尺长,粗细适中,管壁非同寻常的厚,一头缠着吸汗绵布条,似乎是握把;另一头断口处不是直断,而是20度斜断,茬口就像是一枝长矛,异常尖锐,异常锋利。颜墨左手握上握把,将钢管竖举在眼前,旁若无人的凝视管尖,右手大拇指轻拭茬口锋芒,深情地说:“好久没让老伙计出来透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憋得生锈了!”
那个九指的家伙目光一凝,连退两步,神色惊疑不定。这根钢管落在行家眼里,自然知道不是一般的家伙。那是专门茬架的神器,一刺一个大窟窿,一扫三条大豁口;是绝对的大杀器,沾上伤,碰上残,捅上一下绝对亡。颜墨左手突然动了,就像打架子鼓一般舞了个8字棍花,快速移动的钢管划出一条复杂眩目的轨迹,反射的白光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银龙。“滚——!”
颜墨手一收,管尖直指九指男,突然眦目断喝。那个九指的家伙浑身一颤,香烟脱手掉落,转身撒腿就跑,几个闪烁间就蹦到大门口处,被同伴扯了一把,才惊魂未定地停了下来大喘气。候车室里的人全都震住了。谁也没想到颜墨看着清清秀秀,一言不合马上爆发,而且毫不留情面的打脸。那四个独坐一排椅子的白脸男,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一抹嘲讽。也不知是嘲讽谁。“喀喇——轰!”
就在这时,天气似乎也来凑趣,一个震天霹雳哄然炸响。接着,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门窗屋顶上,似乎随着颜墨一声大喝,天地变色。大门处那伙人齐齐吓了一跳,六道看向颜墨的目光,除了仇恨还有惊惧,被颜墨圆睁的双眼一扫,全都低下头去,踌躇不前。一瞬间,苗若彤口干舌燥,心脏怦怦乱跳。她一点都不紧张,真的,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紧张;只有兴奋,无比的兴奋!谜底揭晓了,既出乎意料,却又在期待之中。看到那三个家伙低头,颜墨重重地哼了一声,就像狮王的权威得到了承认,目光才满意地逡巡向其他方向。他的目光过处,那四个脸色惨白的家伙全都避开,六个旅客更是全都噤若寒蝉,温驯低头。“轰隆——”“轰隆——”天上的惊雷一个接一个,闪电的蓝光划破夜空。候车室内的灯泡突然闪烁起来,一明一灭。不好,要停电。颜墨转头对苗若彤温柔一笑,低声问:“怕吗?”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雪白的光芒映得颜墨冷峻无俦的侧脸异常俊美酷帅,苗若彤的心脏仿似漏跳一拍,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鬼使神差一般娇声答道:“有你在我就不怕!”
颜墨淡然一笑,一把握住苗若彤的手,满意地道:“咱们换个地方,这里不安全。”
说完,也不等苗若彤回答,便霸道的牵着她向侧面墙壁处行去。很快两人就来到墙壁边,就在这时,一个惊雷,灯泡“啪”地一声灭了。候车室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苗若彤受惊,轻声娇呼,夹杂在候车室其他人的大声惊呼中,倒是不明显。不过,颜墨还是听到了,他手一收,将她抱入怀中,贴着她耳边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等会别出声,现在局面有点危险,如果打起来,你就贴墙蹲着,不要乱动。我会站在你前面。”
苗若彤心头一热,不知为何,便伸出双手环上了颜墨的腰,用力箍紧。黑漆漆之中,伸手不见五指。颜墨看不到苗若彤的脸色,不知她为何抱紧自己。许是害怕吧?女孩子就是胆小!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本来已经镇住了这些小贼,没想到会停电,局势变得莫测起来。不过颜墨此刻倒不是很担心,他抢先一步来到墙边,后背就有了一个安全之处,不用腹背受敌。如果事态扩大,只要将苗若彤护在身后就可以了,好过刚才通道处的八面受敌。两人面对面紧贴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几秒?几十秒?几分钟?十几分钟?苗若彤从某种迷乱状态中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左大腿处被颜墨一根硬梆梆的东西硌得有些难受。她一下子想到了某样不可描述的东西,脸“唰”地羞得滚烫。她不知为何没想到要分开,只想找些话来说,分散注意力。“颜墨,你怎么会想到带根管子来?”
她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她还牢记着他不让弄出响动。颜墨一直在侧耳倾听周围的响动,他知道这种时刻是狩猎季,那些豺狼蛇鼠一定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时机。猛然听到苗若彤问话,他下意识地低语答道:“这是男人对危险的直觉。”
他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谨慎都不为过。明知山有虎,岂能不带刀?“你哪来的管子,就像短矛一样,好凶残。”
苗若彤又喃喃问道。“谁家少年不曾梦想过,青衫仗剑走天涯,铁马冰河入梦来?兵器永远是男孩子最好的玩具。”
颜墨答道。他心中一笑,想起少年颜墨初中时对冷兵器的狂热热爱,这只是他遗留下来的“玩具”之一。苗若彤听到“青衫仗剑走天涯,铁马冰河入梦来”这一句时,热血上涌,心酥得几乎要化了,要不要这么有才?这样会迷死人的!她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想舔—他、亲他的羞—耻—欲—望。“你刚才好man(猛男,男人味),怎么这么Courage—and—daring(有勇气和胆量)?”
她的喃喃低语不知不觉渐渐迷乱,就连英文单词都蹦出来了。颜墨并不知她的心理变化,只是简单地认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对她形成了冲击。惊吓+小崇拜?他略带得意地认真答道:“左传云:先人有夺人之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对这些土鸡瓦狗用不着给面子。”
苗若彤听到如此霸气侧漏的话,立时全身燥热,安全感满级,空虚感满级,心中萌发出某种不能描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