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西绝木木地站了一下，才轻声道：“谢谢大头哥。”

“客气啥？不就一只眼睛吗？”

边西绝摇头，“我不能要你的。”

大头脾气上来了，豹子一般的眉毛和胡须都竖了起来，“我要是给你，你就拿着，别磨磨唧唧的！跟小娘们似的，看着就别扭。”

边西绝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严兴，他实在无法揣摩大头心里想什么，只觉得他咄咄逼人又没有太深的恶意。但那可是眼睛啊，怎能说要就要？直接拒绝，又怕他不高兴，大人真难伺候，还是小孩子好玩。边西绝可喜欢流放队伍里的小孩子了，他们好像都被顺安侯宁氏教育得很好，很懂礼貌，很受规矩。他有时候都羡慕这些孩子，如果他也姓沈的话，即使他瞎了一只眼睛，顺安侯夫人应该也会一视同仁的给予关爱吧。这样想着，感觉即使姓沈会被流放，他也心甘情愿。宁氏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她对所有沈氏族人的孩子一视同仁，虽然有像沈长青，沈长海那样的讨厌鬼，但是其他孩子却很好。“大头！出去看一看外面雪停了吗？我们能正常启程不？”

严兴转移话题，他怕一直说眼睛的话题，让边西绝陷入自怨自艾的境地。大头嘟嘟嘴巴，“严大人，你就知道心疼边西绝，外面那么冷，使唤我出去，舍不得他出去……”严兴气结，随手捡一块碎石子就对着大头屁股扔，“那么大年纪，要点脸行不？”

大头虽嘀咕，但还是乖乖出去了。大头刚出去，就抖了抖身子，这天怎么那么冷啊！大头碎碎念，“今年冬天怎么那么冷，我记得去年最冷的时候也没这么冷啊？要是再这么冷下去，真怕死在流放路上。”

大头这回从鬼门关里被沈心芷拽了回来，还是有点后怕的。若再有下一次，怕就真的死了。他嘀嘀咕咕的念着：“顺安侯啊，沈神医啊，帮着你们跟恶鬼打架，但咱们势单力薄，现在连太上皇都帮不了咱们了，咱们到最后怎么死的空怕都都不知道。”

刘节身边的侍卫听到大头的碎碎念，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心里美到冒泡。如果太上皇不帮严兴了，那刘大人是不是变成流放队伍里老大了？他也能狐假虎威了？不远处的沈心芷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眼睛一眯，仔仔细细的看着大头的唇语，然后看向鬼鬼祟祟的侍卫，心想糟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慢慢的靠近大头，然后对大头使了个颜色，大头斜眼看向右边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人影，立马抽出随身佩刀，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侍卫一下被撂倒，硬气的说道：“命一条，要便拿去。”

沈心芷有些意外，看着侍卫的眼光渐渐地升起了赞赏之色。她勾唇邪笑，“想死没那么容易，我折磨人的手段特别多，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你敢！”

侍卫刚刚的坚定一点点背瓦解。沈心芷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直接抬起下巴，塞了一颗毒药进去。“每三日，你需要找我讨要解药，要不然你会腹痛而死。”

侍卫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沈心芷你到底是人是鬼？我记得沈家大小姐根本不懂医术，更不懂毒了，你是不是装鬼吓唬我？”

沈心芷嘴角邪勾摇头，“看不出来我是鬼吗？”

这次换侍卫害怕了，他哆嗦的摇了摇头，“你真是鬼吗？”

沈心芷挑起他的下巴，扒开他的眼睛，“好好看，仔细看，你这双漂亮的眼睛够锐利，一定能看出我是人是鬼。”

小侍卫看着沈心芷洁白如雪的肌肤，大大的眼睛，眼尾微挑，很是勾人。沈心芷看着被她控制住的小侍卫，问道：“认识字吗？”

小侍卫摇了摇头。沈心芷微微一笑，又喂给他一颗药丸。小侍卫张大嘴巴啊啊啊了几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看着不会说话，不会写字，还中了自己毒，沈心芷这才放心让他起来。大头看着落荒而逃的小侍卫，疑惑的问道：“沈神医，你怎么不杀了他？”

沈心芷看着侍卫的背影，“你觉得他的眼睛好看吗？”

大头想了想，“好看。但好看有什么用？”

沈心芷突然觉得大头是榆木脑袋，好看自然是留给自己人用啊，现在环境太简陋，根本没有办法给边西绝做眼部手术，不过眼睛供体可以先找着备着。“大头，你说这条路上还会有刺客刺埋伏咱们吗？”

沈心芷现在突然有点期待刺客了，她空间里时间和空间都是相对静止的，那么可以找些存放供体的箱子，直接把刺客的眼睛，五脏六腑都放入供体箱子里，这样自己人再受伤就有救了。“应该没有了吧？”

大头有些不确定的回答。沈心芷笑着看着跑着跑着，摔倒的小侍卫，说道：“大头，记住切不可乱说话，刚刚要不是我，刘节身边的小侍卫可能就抓住你家大人的把柄了。记住魑魅魍魉无处不在。人人都想往上爬，那么野心是藏不住的，等你看明白了，就能肆无忌惮的说话了，看不明白，就把嘴闭紧了，再给我惹祸，我就把你也毒成哑巴！”

大头挠了挠头，实在不解了，“沈神医，既然你都知道谁是人谁是鬼，为什么你不直接杀了他们呢？”

沈心芷现在怀疑大头能活那么大，着实不容易。“大头，你说这流放队伍里有太上皇的人，有三皇子的人，有皇上的人，也有大皇子的人，说不定还要那种双面间谍的……”大头打断了沈心芷的话，“沈神医，双面间谍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即使大皇子的人又是二皇子的人……”沈心芷解释完了，大头所有所思，“那我们都都杀了吧？”

沈心芷发现和大块头讲道理，讲不明白，“大头，除掉这些人，朝廷还会派新人来的，除不尽的，除掉了老鬼，还有新鬼。只要皇宫里的人有野心，有人需要钱，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鬼……”“那怎么办？又不能杀，杀了感觉又杀不尽……”大头觉得日子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