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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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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船、皮船、木船、竹船等船只在运河上摩肩擦踵地飘着,有的是观光的,有的是捕鱼的,有的是运货的……岸上卖麻花的,卖冰糖葫芦的,卖茶叶蛋的小商贩来来往往,吆喝声不断。

  热闹极了。

  这是一条美食街?

  怕自己误解,肖喻特意找一个卖鸡蛋的老婆婆询问情况。

  “小郎君,你是哪儿人?”

老婆婆反问。

  “锦秀村的,我不常来镇上。”

所以对这儿不太熟悉。

  “怪不得。”

老婆婆耐心解释道:“这儿啊,是紫塘运河上的一个小小的码头,专门供小船只停靠的,数量不算多,但像我们这些小商贩在镇上交不起摊位费,正好可以来这儿卖点东西,赚几个铜板,贴补家用。”

  肖喻问:“每天都可以来卖吗?”

  “可以呀,不过这儿船只就不固定,有的时候多一些,有的时候少一点,最近是秋高气爽,这儿的船只才多些。”

老婆婆接着就问:“小郎君,买鸡蛋吗?”

  肖喻诚实道:“我不买。”

  “那你耽误我这么久,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卖鸡蛋。”

老婆婆冲着远处就喊:“卖鸡蛋了卖鸡蛋。”

  婆婆好有个性!

  肖喻笑了笑,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流,突然想到自己反正也找不到工作,不如就在这儿卖点东西,不但可以赚点小钱,还可以照顾到明河。

  卖什么呢?

  美食!

  很多穿越、穿书小说中的主都是做美食,他刚巧会做美食,那他就试试。

  说试就试!

  他转身回到镇上,买了些面粉、干蘑菇、萝卜和猪肉,刚到小院子门口,就听到明河的喊声:“小舅舅!小舅舅!”

  “是我。”

肖喻推开院门。

  明河像只小麻雀般飞过来,眼睛发亮:“小舅舅你回来啦,我帮你拿,我帮你拿!”

他唯恐累着小舅舅了,抢着干活。

  肖喻便将布料递给明河。

  “小舅舅,这是给我做裤子的吗?”

明河问。

  肖喻一边关小院门一边点头:“是啊。”

  明河兴奋地抱紧布料,一转头看到肖喻手里还有一包面粉和一条猪肉,他疑惑地问:“小舅舅,我们都有吃的,你怎么还买肉和面呀?”

  “做包子。”

肖喻道。

  “做包子?我们有包子呀。”

走进茅屋,明河指着房梁上挂着的竹篮,里面是舅甥二人还没有吃完的板栗烧鸡、米糕和包子。

  肖喻直接道:“我们做包子卖。”

  明河想了想,问:“卖包子就有银子啦?”

  “没错。”

  明河小脸上浮出苦恼,道:“可是小舅舅,我不会做呀。”

  肖喻哭笑不得:“没让你做,小舅舅来做。”

  “小舅舅会累的。”

  真是个小操心鬼,肖喻道:“到时候你和小舅舅一起去卖包子,小舅舅就不累了。”

  “好呀。”

明河立马答应。

  肖喻坐下来,喝口水道:“不过,我们得先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呀?”

  “弄些酵母来。”

  “酵母?”

明河不懂。

  “也就是酵头。”

肖喻上辈子所在的二十一世纪有各种各样的工业酵母,大量运用于食品、饮料、医药、化妆品等领域,可是大靖国没有。

  好在这儿的人已经掌握了制作天然酵头的方法。

  用米酒、面粉混合成一个松软的面团,密封保存两到三日,便是带着酒味和酸味的酵头,将它掺入面粉中,和成馒头、包子皮等等,蒸出来以后暄软又带着微甜。

  “小舅舅,你说的我听不懂。”

明河一脸茫然。

  肖喻笑着和明河解释。

  明河还是懵懵懂懂的。

  肖喻便道:“一会儿见到了就知道了。”

  “去哪儿见?”

  “郝奶奶家。”

本来肖喻可以自己做酵头的,但他今日空手去青石镇,没办法打回来米酒,他也舍不得花钱再买瓶子罐子装米酒。

  他便想到之前郝奶奶做的那个馒头,虽然过了几天,馒头已经发硬发干了,但看得出来郝奶奶用了酵头,并且是极好的酵头,所以他想和郝奶奶换一点酵头。

  “去和郝奶奶换?”

明河问。

  “对,我们带一碗面粉去,和她换一块酵头。”

一般农户家做发面馒头,都会留酵头,下次可以继续使用,方便又省钱。

  “好,郝奶奶人特别好,我去换!”

  “我们一起。”

肖喻给明河的裤子打了个结,暂时遮住小叽叽,然后一起来到郝奶奶的小院子。

  明河小嘴像涂了蜜一样,一口一个“郝奶奶”地叫着。

  奶乎乎的,郝奶奶听的眉眼弯弯,将核桃大小的面团放到明河的面粉碗中,道:“别看它小,这是我三天前刚发出来的,劲儿大的很。”

  “谢谢郝婶儿。”

肖喻道:“明河把面粉给奶奶。”

  “别别别。”

郝奶奶连连拒绝,道:“上次明河给捡了一筐柴禾,只要一个馒头,我一直觉得亏欠他,这酵头就当时上次的补偿了。”

  肖喻可以说得上一穷二白,一碗面粉都有可能救他和明河的命,他也就收下,道:“那谢谢郝婶儿了。”

  “你太客气了。”

郝奶奶之前没有和肖喻接触过,只听说这孩子老实又寡言,如今一聊,发现这孩子长得又俊又有礼貌,她这个年过半百的人眼睛都移不开,忍不住多说几句:“对了,这个酵头呀,你最好晚上和面,放到锅里,压实锅盖,你尽管睡觉,第二天天亮,保准儿发的都是小蜂窝,蒸出来的馒头、包子又大又软又好吃。”

  “好,那我就晚上和面。”

肖喻很认真地听郝奶奶说话。

  真是一个乖巧的少年,郝奶奶就喜欢这样的孩子,怪不得明河那么惹人疼,她情不自禁地弯了眉眼,道:“那你有什么问题,再问婶儿。”

  “好的,打扰婶儿了。”

  “不打扰不打扰。”

  肖喻拉着明河出了郝奶奶的院子。

  突然明河停了下来,道:“小舅舅,你拿着碗吧。”

  肖喻接过来。

  明河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这是昨日张五给明河的见面礼,他和小舅舅都各吃过一颗,如今还有六颗,他一直揣在怀里,没舍得吃:“小舅舅,郝奶奶没有要我们的面粉,我给她一颗糖果,好不好?”

  “那是你的糖果,你想给谁就给谁。”

肖喻道。

  “那我给她一颗。”

明河转身跑进郝奶奶小院子,然后高兴地跑回来,道:“小舅舅,郝奶奶夸我懂事、好看还惹人喜欢。”

  “那不是夸奖,他说的是事实,你就是懂事、好看又惹人喜欢。”

  明河歪着小脑袋问:“那小舅舅喜欢我吗?”

  “非常非常喜欢。”

  明河的高兴都要溢出来了,一路上是蹦蹦跳跳的,进到院子,他感觉裆下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两只小手赶紧捂住小叽叽,弓着小身子回头,可怜巴巴地唤:“小舅舅。”

  “走,给你做裤子。”

肖喻道。

  肖喻上辈子补过衣裳,但他没有做过,不过,他想这个时代的裤子特别简单,他比葫芦画瓢就行,于是他让明河脱下裤子,他直接将明河的裤子拆了,铺展在面前。

  明河光着小屁屁坐在床上看他剪布,不时夸奖:“小舅舅,你好厉害呀,什么都会。”

  “那是,我可是明河的小舅舅。”

  明河嘻嘻笑。

  肖喻却发现做裤子没那么简单,□□工序有些复杂,裤腿需要锁边,裤带要单做,还要缝出一个口袋……他从上午做到中午,胡乱地吃了午饭,下午接着做,晚上按照郝奶奶所说的,他和了半盆面,放到锅中,盖上锅盖,继续做裤子。

  一直坐到明河都睡着了,他才做好一条孩童裤子,困的眼睛都撑不开了,爬到明河跟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刚刚有些意识就听到“哇啊,哇啊,哇啊”的小奶音,睁开眼睛看到明河光着屁股坐在床上,拿着新裤子自言自语道:“哇啊,没有补丁,没有洞,是新的呀。”

  真是可爱的小孩子。

  肖喻瞬间觉得昨日的眼涩、脖子酸、手疼都不值一提了,他道:“当然是新的了。”

  明河立马转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小舅舅,这是我的吗?”

  “是啊,穿穿看。”

  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将裤子套上。

  肖喻给他系上裤带,问:“怎么样?”

  “好好呀!”

明河在床上蹦来蹦去还觉得不够,他滑下床,穿上鞋子,跑出去了。

  肖喻笑着起床,来到厨屋,看见昨晚的面团膨胀了两倍之多,真的是很好的酵头了,他欣喜不已,转身出了厨屋,准备摘菜做包子馅儿,余光中瞥见明河站在院门口,他定睛望去。

  明河很热情地和人打招呼:“吴爷爷,早啊。”

  “诶,明河早。”

  “吴爷爷,你看,我穿的新裤子。”

明河把小腿伸出来,小手指着,一脸骄傲地道:“我小舅舅给我做的,新的,没有补丁哟,好看吧。”

  “好看。”

  “新的,穿着好好呀,还有小口袋,可以装糖糖和铜板。”

  “嗯,真好看。”

  “我小舅舅做的,我小舅舅什么都会,好厉害的。”

  “哦哦。”

  吴爷爷走后,明河又和路过刘婶、张奶奶打招呼,打完招呼就炫耀新裤子和他的小舅舅。

  肖喻实在没有想到原来大反派还有这么可爱的性格特点。

  挺好。

  挺好。

  他没有去阻止,直直地走到墙根,拔了十几颗青菜,回到厨屋,将昨日买回来的干蘑菇泡上,把锅中的面盆放到案板上,反复揉面,使面团变得柔软,然后分成一个又一个小剂子,擀成大小适中的包子皮儿。

  做好之后,蘑菇已经泡好,他认认真真地洗干净,将其捞出,切成碎丁,胡萝卜也切成碎丁,青菜也洗干净了。

  正准备烧火时,明河回来。

  “小舅舅,我来烧火,我来烧火。”

明河坐到灶前。

  “那我把火引起来,你看着。”

肖喻道。

  明河点头,道:“小舅舅,吴爷爷他们都夸我裤子好。”

  那是都夸你们吗?

  明明是你非让别人夸的!

  肖喻没有戳穿他,道:“你喜欢吗?”

  “好喜欢好喜欢呀。”

  肖喻看一眼明河身上的小裤子,布料是布行里最便宜、粗糙、灰暗的,而且他做裤子的手法真的太烂了,让整条裤子显得更加粗糙了,可明河却当个宝一样,太好养活了。

  再等等吧,等他赚到银子,他一定给明河买布行里那套特别好看的成衣,于是道:“喜欢就好,我们开始做包子。”

  “嗯。”

明河夸夸地看着火,免得从灶口里掉柴禾。

  肖喻将切好的猪肉片丢进锅里,煸出一整碗猪油,盛出来,再将油渣捞出,锅中仍旧油汪汪的,他将胡萝卜丁、蘑菇丁一起倒入,激出蘑菇和胡萝卜的香味。

  “小舅舅,好香啊。”

明河道。

  “一会儿做好就更香了。”

  “嗯。”

  蘑菇和胡萝卜炒的油油润润的,放到一旁,肖喻向锅中倒入清水,加上盐,青菜跟着放进锅中焯水,这样既能去除青菜的青涩味儿,又可以使青菜一直保持翠绿。

  水开即刻将青菜捞出,放入冷水中,挤开水分,切碎,和炒好的胡萝卜丁、蘑菇丁混在一起,只加入化开的盐巴,一份青菜香菇萝卜馅儿就做好了。

  “舅舅,太香啦!”

明河跑到案板前道。

  “再等三刻钟就行了。”

  明河不会包包子,他就站在旁边看着小舅舅拿起包子皮儿,放上包子馅儿,在手中轻轻一转一捏就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包子就做好了,真好玩,他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看。

  没一会儿,肖喻将三十个包子包好,二次醒发一刻多钟,三十个包子更加好看了。

  家里的铁锅够大,竹篦子一放,蒸三十个包子不是问题。

  “一下蒸完啦。”

明河站在小木墩上道。

  肖喻将锅盖盖上,道:“没错,我来烧火,不用一刻钟馒头就可以出锅了。”

竹篦子上还有空隙,他把昨日打包的包子放上去,热一热,就当作他和明河的早饭。

  一刻钟过去,厨房里弥漫都是香味。

  肖喻打开锅盖,香味更浓,三十个白白乎乎的包子出现在眼前,要卖相有卖相,要香味有香味,他拿出一个,吹了吹,掰成两半,一半给明河。

  明河迫不及待地咬一口,当即睁大了眼睛:“哇,好好吃。”

  明河就是小舅舅的小迷弟弟,小舅舅干什么,他都能吹一波彩虹屁。

  肖喻不相信他说的话,亲自尝一口,面皮松软中带着微甜,青菜、蘑菇和少量的猪油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润润的鲜鲜的,其中掺着少许胡萝卜丁的爽脆。

  就是这个味儿。

  他眉眼弯一下,道:“确实好吃,我们快点吃早饭,然后去小码头卖包子。”

  “嗯。”

  两个人把昨日剩下的包子吃光了,又是吃饱的一日,真是幸福啊,然后肖喻将房梁上的竹筐拿下来,铺上一层油纸。

  这些油纸是昨日张五给饭菜打包时,给的,给了很多,正好可以拿来盖包子,卖包子。

  整理好一切,肖喻拾掇了自己和明河,虽然贫穷,然后带着新鲜出锅的包子来到小码头。

  小码头上各种小商贩走动,肖喻和明河这样的很不起眼,两个人又第一次卖东西,都有些生疏。

  肖喻还有些不好意思吆喝。

  明河四周查看,发现各个小商贩都是主动询问行人买不买东西,他也冲上去问:“伯伯,你买包子吗?又大又好吃。”

  “不买。”

那人直接走了。

  明河立刻耷拉着小脑袋,回到肖喻身边,道:“小舅舅,他不买包子。”

  “没关系,我们不怕失败,继续卖。”

  有了小舅舅的鼓励,明河也有了信心,继续问人。

  舅甥二人在人群里穿梭着,直到很多商贩都走了,小码头上都没有什么行人了,包子也没有卖出去一个。

  照这样下去,包子凉了,里面少量的猪油凝固,很影响口感的。

  肖喻开始自省,难道是他的市场调研出了问题?

  “小舅舅,你不要难过,我们继续卖包子,天黑再回家,肯定能卖出去的。”

见肖喻皱起眉头,明河开始劝。

  肖喻笑道:“小舅舅不难过,卖不出去,我们就自己吃。”

  “无敌好吃哒!”

  “无敌好吃?你们卖的什么?”

忽然一个陌生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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