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商量？”

秦立讥笑：“你花钱请人杀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商量之事？还特么花钱请人刺杀我两次，要不是老子身手不错，还真被你得逞了。你现在是怎么还有脸跟我说’好说好商量‘这句话的？”

“两次？”

秦胜强听的一怔，随之反应过来，为何后面的皮卡车会撞击秦立的车了，倒在血泊里的五人分明就是鬼王组织派来的杀手。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光头菩萨在上楼前，说‘你这次不但能听到响，还有很大机率能得偿所愿’这句话的意思了。可惜……啪！啪！秦胜强狠狠抽了自己俩嘴巴子。这一刻，他别提多后悔了，要不是自己掏出枪来，秦立就不可能得到枪，他得不到枪就没可能射杀五个杀手……大好的报仇机会，就这样被自己给葬送了！“时也命也！”

秦胜强重重叹了一口，认栽道：“愿赌服输，你说怎么办吧？我全都接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瞬间，他就像老了十几岁一样，再不复之前的盛气凌人，宛如一个历经沧桑、看透世间万物的老者，彻底认命了。“倒也是个爷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车！”

秦立率先上了驾驶位。秦胜强知道自己跑不了，也就没坐那无用功，老老实实上了副驾。秦立道：“指路吧，去你落脚地看看。”

秦胜强浑身一颤，猛地直起腰，冷冷盯着秦立，“一人做事一人当，买凶杀你完全是我个人行为，想报复，你尽管冲着我来，我秦胜强要是皱一下眉头，就跟你姓。但你不能对付他们，他们只是跟着我混饭吃的技术人，与此事完全无关，你不要做的太过份！杀戮太多可是要下地狱的！你劝你善良！”

“没想到你还挺义气。”

秦立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李国胜和余老三是你什么人？”

“怎么，你还要连他们两个都杀掉不成？”

秦胜强顿时不淡定了，激动道：“他们两个都被你送到监狱里去了，难道你还不能放过他们？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一阵语气激烈的大骂，将秦立骂的狗血淋头。看着他如此激烈的反应，秦立当即明白过来，如今已经被关进监狱的李国胜和余老三，是他们这个造假团伙的主要成员，并非跟那些技术人等同。他当即问了一个问题，“他们两个跟陈富贵老爷子是什么关系？也是师徒？都是你的师兄弟？”

老爷子一直没透漏他这辈子到底收了几个徒弟。秦立只知道秦胜强肯定是陈老爷子的徒弟。正在痛骂秦立的秦胜强，戛然而止，定定的望着秦立，久久没能说出话来。良久，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秦立笑笑，也不说话，发动车辆，径直朝前开去。车内一阵沉寂。最终秦胜强还是忍不住发问：“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

秦立随口道：“挺好，吃穿不愁，烟酒我也没少给他老人家孝敬，我还给他找了份老师的工作，虽然不是正式编，但身为江城文物保护专修学院的高级讲师，收入不低，颇受学生尊敬。”

秦胜强一阵沉默。良久，他又问道：“他老人家把手艺传给你了？”

秦立没有否认，“算是，反正没少教我东西。”

“如此说来，你我还算是师兄弟了？”

秦胜强呵呵苦涩一笑，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一阵沉默后，秦立道：“那些技术人员，我可以通知大使馆派人来将他们带回国内，到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他们有如此高超的制瓷技术，想来出狱后不会有生计问题。如果我到时有开陶瓷公司的话，他们可以选择到我公司做工。至于李国胜和余老三，他们两个能不能活，那就看你的选择了……”他可以放过李国胜和余老三，反正等出狱后都不知道多大岁数了，更何况，他们两个能不能完好的从狱中走出来，秦立可不会保证。因此，对他来说没太大危险。但他绝不会放过秦胜强。这个人太危险，三番五次想法子消灭他，活着就是潜在的危险因素。只有他死了，秦立才会心安。秦胜强没说话，就这般保持着沉默。直到秦立开车快要进入宋加洛了，他才突然伸手给秦立指了指行驶路线，直到越野车停在一个瓷器作坊前。“就停在这里吧。”

秦胜强道：“给我一根烟。”

秦立没有拒绝，掏出兜里的香烟，给他递了一颗，并帮其点燃。秦胜强深深吸了一口，问道：“老爷子还在怪我吗？”

“何必要询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秦立冷笑道：“他老人家最在乎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他老人家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让他老人家很失望，直到现在他老人家都在怪罪自己，后悔当初不该收你为徒。他老人家之所以活得郁郁寡欢，完全就是因为你的责任！”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语气中多有怪罪，“我很不理解，你继承了他老人家如此高超的修复手艺，为何偏偏选择造假，而不是去走堂堂正正的路子？哪怕你嫌当手艺人赚的少，凭借你的技术，完全可以创造一个高档瓷器品牌，照样可以把钱挣了，为何你却偏偏选择走偏门、捞偏财？”

他摇摇头，“我真的不能理解。”

“呵呵——”秦胜强苦涩一笑，什么都没解释。看到中间储物格内放着一个长条盒子，他随手将盖子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只棒槌瓶，拎起来随意看了两眼，笑道：“挺不错的玩意，溪口官窑……”溪口窑为龙泉青瓷窑系的主要组成部分，位于溪口村，是南宋时期建立起来的龙泉名窑。其窑口生产的黑胎哥窑瓷器，俗称“铁骨”或“铁胎”瓷，堪称瓷中之极品，因专为官方烧制宫廷用瓷，当时以及后代人皆称“溪口官”。其生产的青瓷主要特征是紫口铁足、釉质如玉、釉面有大量小开片纹。与传世哥窑作品相比，只是没有金丝铁线这种特征，但做工更为精细，与南宋官窑作品更为类似，但玻璃质感较强一些。“多少钱买的？”

秦胜强问。秦立道：“二十四万。”

“不错，算是捡着漏了，至少有大几百万的利润。你的来财方式就是靠这种？”

“差不多，至少直到现在为止，我的财富基本都是这么捡来的。”

“很好，挺不错的。”

秦胜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内心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豁然打开车门，“下车吧，我带你去见见那些技术人员，我给他们托付几句……”秦立当即明白，秦胜强这是要给自己交代。没有继续，跟在他身后，进入了院子。很快，秦胜强带着秦立来到了院中的加工作坊。作坊内堆着不少破损的龙泉青瓷。有制瓷人员正在打磨釉面，还有人正在将打磨好的失去釉面的老瓷碎片丢人粉碎机……秦立瞬间就明白他们是在做什么，老瓷新造，利用这些破损的龙泉老瓷片制作龙泉青瓷。“老大！”

“老大你回来啦！”

看到秦胜强归来，那些制瓷技术人员纷纷打招呼。秦胜强拍拍手，“都停下吧，来，都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指了指秦立，说道：“这位是我师弟，专门搞古董生意的，有自己的陶瓷公司，做的挺大的。他说了，等你们以后从狱中出来，他可以全权接收你们，不用担心以后从狱中出来找不到工作……”“嗯？”

“老大？”

制瓷技术人员们听的一脸懵，什么情况？在这边好好的，咋就成狱中出来了？另外，听自家老大这说话的口气，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呢？然后他们就看到秦胜强摆了摆手，笑道：“以后我们永远不用东躲西藏了，大使馆的人很快就会过来带你们回去。不过，你们尽管放心，我师弟跟政府关系很好，他会打点好一切的。这些年没能带领大家发大财，是我的责任，带大家走上歧路，更是我的责任，一切罪孽，均由我个人承担，与你们无关。兄弟们，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在做违法的事情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躲是永远躲不过去的，倒不如老老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至少心安……”说到这，他朝秦立伸出手，“师弟，把枪给我。”

秦立想都没想，就把插在后腰的手枪递了过去，丝毫不担心他用枪对付自己。见他这么痛快，秦胜强洒然一笑，“你确实比我更适合继承老爷子的衣钵，想必有你这个弟子，他老人家日后的日子里能舒心几分吧……记得照顾好老爷子，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我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秦立点头，“会的。”

“谢谢。”

秦胜强再度看了一遍眼前的这些制瓷兄弟们，朗声大笑：“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兄弟们，咱们下辈子再当兄弟，老子带你们走正道发大财！就此两别！”

砰！一声枪响过后。秦胜强的尸体直愣愣的摔在了地上。一枪送了命。一枪也了结了所有恩怨。为了他的两个兄弟能活下命来，为了眼前的这些制瓷工匠能有个好结果，秦胜强选择了了结自己，给了秦立一个满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