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看着武原县候那万分狼狈的情状，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大半天，撑起身子，才发现那位自称谢玄的文士已经不笑了，静静站在树边看着她。她勉力绷着，道：“公子是要同我见礼吗？”

谢玄微微一笑，顿时让她觉得如沐春风。说起来，这位单说面孔，也不见得帅到哪里去，还是那句话，她看慕容冲看习惯了，别的人好看不好看，那都是一回事。只是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随便摆在那里，就唯有四个字能形容：赏心悦目。单只是看着他。便让人觉得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谢玄道：“谢某不敢随意询问姑娘来历。”

“那我问你好么？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她问话之时，一脸天真，睁着一双眼睛静静盯着谢玄看，竟然让对方不自在起来。略微偏过头去，道：“在下谢玄，原本在这附近游历，奉叔父之命前来拜会秦王，不过……”谢玄略微有些脸红。他尚且年轻，官职也不是很高。这次来秦国，不算是什么正式的出使，叔父之前只是同他说让他四处随便走走。要是运气好的话，就去秦王面前露个脸。叔父那人，素来闲云野鹤惯了，那么同他说，他也分不清楚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在秦国呆了这么长时间，长安附近风土倒是摸得十分熟了。却一直未曾找到面见秦王的机会。毕竟是非正式的出使，也不好直接去找鸿胪寺卿安排，只能这么晃悠着。原本是听说秦王今日在太庙附近祭祀设宴的。想着没准会在附近王家林苑狩猎之类。岂料他晃悠半天，连自己都给晃迷路了，还是没找着跟秦王偶遇的机会。大秦天王没遇到，倒是遇到这么一个宛若出水芙蓉的女子。饶是他定力极好，此时都有些心乱。他还在想，对方却轻轻笑了一声。“原来你是找不到我们那位陛下啊，我带你去吧。”

谢玄心中一凛，不顾失礼直接问道：“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慕容清微微叹息，果然，即使是一场偶遇，也躲不开身份束缚。她转身带路，头也不回，学着谢玄的语气说道：“前燕，慕容清。”

“原来是慕容修仪，谢某失礼了。”

“礼来礼去，烦不烦啊。你救了我，我便带你去见秦王，两清可好。”

也不知是那句话触到烦心，此刻说话，态度竟然变得十分恶劣。她不再回头，似是听见谢玄苦笑了一声，再不说话，静静跟在她的身后。能听见的只有林木簌簌之声，不知为何，让人心里更觉难受。她忍不住打破沉默。“你的剑很不错啊，剑法也好。”

谢玄道：“剑是吾朝皇帝陛下所赐，剑名玉衡，取持重之意，今日试手，是谢玄失于急躁了。”

“同那种人，何必讲那么多礼数？”

慕容清也就这么说着，也没指望得到谢玄的回答。世家子弟，反正总是这样拘束的。即使是他们慕容家这般没落，也是一堆规矩。何况是东晋谢家。听上去就十分显赫的样子，等等……显赫，她突然想起一事，回头便问道：“谢公子的谢，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里那个吗？”

“诶？”

谢玄一脸疑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