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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下午,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任何身体部位只要稍微在阳光下晒一会,就烫得受不了。 因为还没有正式加入猎犬,所以神渡临渊还穿着海军的服饰,他这身衣服很旧了,像经年累月漂浮在海岸线上的界旗,肩上没有任何代表军衔等级的徽章。 仔细看,衣服并不合身,偏大,袖口的地方几乎要垂到手心。 少年将头依靠在红伞的边缘,一头长发拨弄到胸前,腿并拢蜷着。 他觉得无聊,于是把伞移开了一小会,对自己的影子点评。 这腰,这腿,这身段,虽然一个也看不清,但不愧是他,连黑黢黢一团的时候都这么好看。 “留长发不热吗。”
有人坐到他身边,一瓣带着冰镇气息的西瓜被一只手递到眼前。 神渡临渊惊喜接过,抬头看见是末广铁肠。 “热!但帅是不拘小节的——所以你去给我拿西瓜了吗,铁肠!”
“不。”
仿佛天生面瘫脸的少年摇头:“我只是饿了去吃饭,恰好看见有西瓜。”
他坐到他身边,接着说:“我吃饱了,然后听立原说你被副队禁足在门外,就顺便带了一块过来看看,毕竟副队难得生气了还这么温柔。”
他是来看热闹的。 神渡临渊‘噗’的笑出声,眉眼弯弯。 “你这人真有意思,现在不该说:我就是特意给你带的吗。”
末广铁肠茫然:“为什么要这么说。”
“派系啊,争斗啊,电影不都是这么演的。”
神渡临渊将长发撩到一边,露出一截后颈,少年肤色在红伞的余荫映照下仿佛瓷器般通透,像个精致的瓷人偶,说话时隐隐露出唇瓣一截的虎牙带着几分诡谲。 末广铁肠问:“电影还怎么演?”
神渡临渊狠狠咬了一口西瓜,清甜可口的夏天顺着汁液滑入喉咙,驱散了暑气,他惬意的眯起眼,周身那股违和感一扫而空。 “然后我感激涕零,以身相许,非君不娶。”
“我问的是派系和争斗。”
“政府里拉拢、拉帮结派不是很正常吗,三人成团,猎犬可是有六个人哦?”
神渡临渊漫不经心道:“那个立原不就很明显吗,比起队长,他更偏向副队,条野我倒没看出来。”
“不会有那种问题发生。”
末广铁肠严肃的教育他:“猎犬的成员间,都是可以放心托付性命的同伴,大家都很敬重队长和副队,别说六个人,就算更多也不会发生你说的情况。”
“哦。”
神渡临渊漠不关心的吃西瓜。
过了一会,末广铁肠问:“为什么是娶。”神渡临渊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我是男人啊,笨蛋。”
末广铁肠提出异议:“可我也是。”
“这不重要。”
“哦。”
“……” 末广铁肠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再问一次:“这真的不重要吗?”
一块西瓜吃完,神渡临渊抬手擦去唇角的汁水,舔舔嘴唇,他是天生的微笑唇,两边唇角上扬,唇色却又薄又浅,沾上水渍才算有了点血色:“不重要。”
末广铁肠信了:“好吧。”
他坦然接受了。 反倒是神渡临渊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 末广铁肠等神渡临渊吃完,自然的接过他手中的西瓜皮,然后站起身。 “你要去干嘛?”
神渡临渊把伞挪开一点,仰头问。
“训练。”末广铁肠开始原地拉伸:“除了正训,我每天还要进行不低于四小时的加训。”
神渡临渊大为震惊:“恕我问一下,猎犬的训练行程表是?”
末广铁肠一边做热身,一边回忆道。 “没有任务的话,体术训练六小时,体能训练四小时,政治学习一小时,身体维护……” 虽然猎犬不可能没有任务,上层花了大价钱制造猎犬不是为了闲置他们的。 ‘六小时’‘四小时’‘一小时’ 这些巨大的时间从名为二十四小时的巨大圆篮中循环掉出,化作巨大的箭头插入神渡临渊的脑壳,一只一只,将他砸的直不起腰。 末广铁肠看少年万念俱灰的样子,忍不住好奇:“你在原部队不训练吗?”
神渡临渊摇头:“我是关系户。”
关系户不用训练。 末广铁肠想起这么一回事,疑惑:“可你和烨子小姐战斗的时候,看起来身手还不错啊?”
神渡临渊惬意的眯着眼睛悠然:“那是烨子姐姐手下留情,我对体术根本是一窍不通。”
“不会的。”
末广铁肠笃定道:“副队不可能放水,况且你也不是正式猎犬。”
猎犬的预备役和猎犬的差距是一道天堑。 因为猎犬的手术凶险异常,非人类所能承受,手术成功率用万者存一形容也不夸张,通常上午还在谈笑,下午就了无生气的躺在垃圾堆里。 所以在正式猎犬眼中,预备役和尸体没什么两样。大仓烨子更没必要特殊照顾。 神渡临渊睁开眼睛,先是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两秒,随后震惊道。 “这么说,条野君对我说的‘来日方长’,竟然是一句祝福吗?”
来日方长(no) 秋后算账(yes) “不。”
末广铁肠果断否决:“条野这么说,是因为他不了解猎犬。”
猎犬这支队伍只有五名正式成员。 除去作为创始人的队长,大仓烨子和末广铁肠是从其他部队转职加入的老兵,立原道造是军部的内推,而条野采菊和神渡临渊一样,是福地樱痴领进门的。 他做完手术后,猎犬体系就开始正式运转了,自然不会耗费心思去打听。 “嗯,这个我知道,父亲透露过条野不是军人的情报,那么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神渡临渊摸摸下巴,突然开口:“你应该知道这情报吧,铁肠,可以告诉我吗。”
末广铁肠拒绝了。 神渡临渊也不气恼:“那就来交换吧,我做过改造手术哦,而且是自己做的。”
末广铁肠愣了一秒,随后以完全看不出震惊的语气震惊道:“好厉害啊,阿渊。”
准备看他不信和一堆解释词的神渡临渊:? 这就信了? 还好他手术确实是自己做的,要不这说啥信啥的家伙不得被人卖掉数钱。 少年舔舔虎牙,稍一划弄,便尝到一口腥甜。他不觉得疼,若无其事的卷走舌上的鲜血,扬唇一笑:“我秘密说完了,该你了。”
末广铁肠把凑到眼前的脑袋推开,再次拒绝:“那是条野的秘密,不是我的。”
而且他没有答应交换,从头到尾都没有。 “我都道德绑架了。”
神渡临渊一撇嘴,委屈兮兮:“你就让让我吧。”
末广铁肠:“……” 末广铁肠拔出剑:“阿渊,既然你已是猎犬的一员,那我们来切磋吧。”
神渡临渊笑容僵住了:“剧情是不是跳的太快了?”
他试图将事情发展掰回正轨:“打架什么的,似乎没有那个必要。”
“有的。”
末广铁肠目光坚毅:“在下入职时就发誓要做猎犬最强者,所以打败同行是必经之路。”
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告诉他了。 神渡临渊扯扯嘴角,随便想了个理由。 “我不迎无缘由之战。”
好理由,他想。 以后遇不到找不到理由拒绝的事就用这个理由。 “我不是无缘由之人。”
末广铁肠很执着,少年人那双耀金的眼眸犹如天外星陨,刀刃映出眼下几点深色的梅花痣。
“世间有恶未惩,亦有善未赏,若无我刃,普天之下四海之内,万事皆失公道也*。这是我毕生为之努力的目标,也是猎犬这支部队存在的理由,我想知道与我同行的是什么样的人。”“阿渊。”
他举起剑,寒光四射,诚意满满:“请你和我战斗。”
所以打架为什么能了解对方的为人啊? 拳头上长了个脑子吗?互殴的时候神交? 神渡临渊叹了口气,扶墙站起。 “猎犬最强什么的,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那就陪你玩玩好了。”
少年原地站定,眸光流转,周身散漫一扫而空,凛冽到像是瞬间换了个人。风吹叶响,他一手握住手中红伞柄端,另一手上扬勾住龙骨轻轻一拉,伞身上是只振翅的蝴蝶。 只所以说振翅,是因为伞身赫然脱离了伞把,血滴子一般向前方旋转着飞去。 “异能——【浮光】!”
末广铁肠持剑便向伞砍去。 圆弧形的伞身像沾水的糯米纸一样脆弱,顷刻被斩为四段,但伞面下漆黑的龙骨却化作狭长的链条,链条生出更多细软如藤蔓的分枝,编织成一张大网膨胀开来。 眼看铺天盖地的网就要压倒落下,末广铁肠却巍然不动。 他调转手中刀刃,阳光一晃,有银光化作蜿蜒的恶蛟龙。 “异能——【雪中梅】!”
末广铁肠手中的刀瞬间延长至原本的十几倍,甚至自由的在空中转弯。 更密集和坚硬的铁网冲破伞编制的丝网,化作流光朝着操持的主人刺去。 这是他的异能,自由延伸刀剑的长度与形状。 见自己的伞网这么容易就被突破,神渡临渊面色沉重,他思虑半秒抬手,几只蔚蓝的蝴蝶从指尖飞起,那刀尖不偏不倚砍在蝴蝶翅膀上。 末广铁肠脸色一变,忙抽回刀。 但已经来不及了。 蝴蝶化茧,毛虫食丝,时间倒流。 剧烈的异能光辉从刀尖蔓延到刀柄。 锋利的刀变成了疙疙瘩瘩的铁矿源石。 ‘啪嗒’ 末广铁肠愣住了。 他看了眼手中刚才还是剑柄的矿石,再看看收回异能的神渡临渊,喃喃道。 “你竟然真的是双异能,所以预知未来是真的?”
神渡临渊扯扯嘴角:“不,我只有一个异能。”
预知未来这种玩笑话,竟然真的能在别人心里留下印象吗 末广铁肠不信:“我看见了,蝴蝶翅膀下藏着一个相机。”
神渡临渊又捏了把红伞撑开遮阳,闻言,困惑的歪歪头,顺滑的长发随着动作从肩头滑落:“相机?你看错了吧,蝴蝶那么小,怎么可能藏什么相机。”
他装的若无其事,实际上手心捏出一把冷汗。这家伙眼神怎么那么好用。 只出现了半秒不到的【时间机器】都能发现。 “我不可能看错,一个造型很古朴的老式相机。”
末广铁肠执着:“阿渊……”
“这是我的秘密。”神渡临渊灵光一闪,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做噤声动作,少年眉眼弯弯,眼底流淌着一丝蛊惑:“可以不要提了吗。”
果然,末广铁肠闭嘴了。 他将手握成拳,抵在心口,郑重其事的发誓。 “赌上我的名誉,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倒也不用如此。 神渡临渊扶额:“那就谢谢了。”
不过,这样的话,从他这里得到条野采菊的情报的计划,也彻底泡汤了。 怎能会有这么笨又嘴这么严的家伙啊。 他有些懊恼,摆摆手:“那么,不打扰你了,训练加油。”
末广铁肠眨眨眼:“不打了吗?”
神渡临渊:? 他疑惑:“不是打完了吗。”
这人打上瘾了? “但没有分胜负。”
末广铁肠很执着,他将废矿石扔到地上,摆出格斗姿势,身上属于军人千锤百炼的锋利让空气都沾染上几分金戈厉气:“打败一名剑士的方法不是夺去他的剑,而是斩断他持剑的双手,跑动的双腿,和操作这一切的头颅。”
神渡临渊:“……” 他想穿越时空回去锤死那个嘴贱答应交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