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哥，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大放厥词。”

话音未落，叶龙腾的手边便已经抓上了熊哥的肩头，在熊哥惊恐的眼神中，就见叶龙腾的嘴角，出现一抹冷笑。“咔嚓！”

“啊！！”

三分钟后，叶龙腾搀着黑蛇离开了云鹤楼，直奔市中心医院。云鹤楼里，一群手下围在包厢门前，战战兢兢地探着头，顺着门缝往包厢里看。不知是谁往前推了一把，包厢的房门打开，里面却空无一物。有几个胆子大点的走进去，蹑手蹑脚地环顾包厢四周，然后发出惊恐的尖叫。“草！快......快特嘛打120，老大，老大要死了！”

伴随着惨烈的尖叫，其他站在门外的急忙冲进去，顺着前几个人的目光往前看，一副恐怖的画面，赫然出现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熊哥此刻瘫倒在墙角，四肢蜷缩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珠子布满血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众人，俨然只剩下半口气了。这边叶龙腾把黑蛇送进医院，又带着黑蛇去做了个检查和面部清洗，两个人就坐在住院部的走廊里抽烟。“看不出来，你还这么能打，那佛爷还让我天天跟着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黑蛇苦笑。他一开始还担心牵累叶龙腾，但是没有想到，叶龙腾居然这么能打，一个人端了熊哥的老巢，这熊哥这可是在云海市黑道上，跟自己不相上下的人物啊。“几个小混儿混儿而已，不至于。”

叶龙腾说道。“熊哥可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他这些年来在云海市苦心经营，早已经形成了一股很恐怖的地下势力，这次，你当着他这么小弟的面，让他颜面扫地，恐怕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黑蛇轻咳两声，有些沙哑着声音说道。“你知道对付熊哥这种狠人要怎么做吗？”

叶龙腾问道。“怎么做？”

黑蛇戏谑道。“让他从骨子里畏惧你，断他一肢不行就断他四肢，断他四肢不行，就拧下他的脑袋。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黑蛇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叶龙腾，擦了擦额头：“没想到，叶先生，你的想法儿还挺独特哈。”

“乱世，重典。”

看到有些错愕的黑蛇，叶龙腾淡淡说道：“这个世界上，不乏熊哥这些人，靠权势、能量为自己不择手段地取利，压迫那些迫于至亲至爱不得不逆来顺受的人。“对付这种人，你只有比他还狠，他打断你一条腿，你就找机会打断他的四肢。”

“他杀你一个亲人，你找机会，屠他满门。”

“让他做梦梦见你都被吓醒，提到你的名字就两腿发软，从骨子里怕你，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黑蛇嘴角微扬：“大多数底层人，都拖家带口，不敢的。”

叶龙腾递给黑蛇点了一根烟，“那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黑蛇看了一眼叶龙腾，一怔，随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那时候.........”“嗐，那时候，我和她刚毕业，他在一家私企实习，我在家写小说儿，我们正为了自己未来的小家儿奋斗呢。”

“可她的畜生上司早就对她不怀好心。在一次应酬的酒会上，她被下药了。”

“打那之后，性情温柔的她情绪异常暴躁，三番五次地跟我提分手，再后来，她抑郁自杀了，割腕，跳河，老惨了。”

“我看到尸体的时候，老惨了。”

“真的是惨不忍睹。不敢看。”

“再来一根烟。”

叶龙腾亲自给他点上。“再后来，我收拾她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她写的日记，里边详细地记录了她那一晚受到的非人虐待。日记最后一句话，她说，她也想过选择相信这个世界，但不予立案。”

“我当时像疯了一样，拿着她的日记本去起诉，可他们却像轰狗一样把我轰了出来，围观的人也对我指指点点，让我理智一点，不要无理取闹。呵呵。”

“所以，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一个人终日沐浴暖阳的人，看到别人黯自垂泪，难免会觉得你矫情。”

“你发泄几句不满，他们就说你愤世嫉俗。至于你的死活遭遇，他们毫不在意，甚至不屑顾忌。”

叶龙腾无奈嗤笑：“饱受压迫却高唱赞歌的傻必，向来不缺。”

“后来呢？”

黑蛇：“后来，我蹲了三天，把欺负她那个的经理捅了。”

黑蛇抬起头来，看着叶龙腾，一字一句道：“十八刀，都捅烂了。”

“花了点儿钱，老舅给找了找关系，判了十一年，再然后........”“再然后，就有了现在的黑蛇。”

叶龙腾问道：“后悔吗？轮到到现在这个地步。做了大家眼中的‘一时冲动’？”

“后悔？”

黑蛇咧嘴一笑，“现在就是警长欺负我家人，我一样屠它全家。”

黑蛇：“也不算是一时冲动吧，一个大老爷们儿，如果连自己的至亲至爱都守护不了，那还活着干什么劲啊。”

“别人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就用最朴素的方式替自己伸张正义呗。”

叶龙腾突然注意到黑蛇脖颈处有一尊佛陀，问道：“你信佛？”

黑蛇微微一笑：“对啊，我信佛。”

“佛不是说了吗，今生受苦，来世极乐，我们这些压迫别人的人不信佛，难道要那些被压迫的人信佛？”

叶龙腾微微一笑：“黑蛇，我开始有点儿喜欢你了。改天一块儿喝酒。”

说完，拍了拍黑蛇的肩膀，径直离去，剩黑蛇一个人，凌乱在风中。夜色之中，黑蛇叼着根儿烟。一阵风吹过，他被熏得挤眼。挤出了几滴眼泪。现在的黑蛇，好像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大哥，而是当初那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愣头青。好人谁吃这口饭啊？谁不想阖家欢乐，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啊。但有些事，向来没得选。尤其像他们那样的底层人，更是没得选。夜色下，灯光中，黑蛇叼着根烟，落寞地走在街头。一如世间千千万万个身不由己的可怜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