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和郑国极其狼狈的摔到了个地下甬道里面。 兴许是郑国身上蛇蛋的气味太浓郁,勾引得下面成群的毒蛇躁动不安,导致浮雕被撞击的碎裂。 一路上,白桃拖着郑国放出业火焚烧掉成堆的毒蛇,可越到后面妖力不足,竟只烧得个半死不活。 甬道尽头竟有扇石雕门。 宛如绝地逢生般,白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拖着他就溜进去,笨重的石雕门关闭后,白桃浑身狐狸毛终于松懈下来,“...好险。”
“咔咔咔。”
石雕门一关,里面的青铜衔口鲛油灯瞬间被机括瞬间点亮,白桃心头一跳,因此也将石雕门上面的色彩看得一清二楚。 红色的,朱砂,像血。 “太阳。”
白桃喃喃,她再后退一点,就见旁边绘制了两条色泽鲜艳,栩栩如生的龙雕,两条龙头相互碰撞,衔着这个太阳门。 “嘤,这里有死人!”
郑国的声音打断了白桃衍生的思绪。 她豁然回头一看,只见后面满目的都是白骨。 森森白骨散落一地,堆积成山,山一般的白骨堆上,赫有且有八支白骨架穿着黑袍,跪趴在地,位列八个方位,正中围绕着一尊青铜蛇像。 蛇吐着两条分叉的信子,倒三角的蛇头仰着望天,蛇瞳凸出。 这幕映入眼底,灰惨惨,阴森森。 白桃眉心隐隐作痛,看着那蛇像总有种头晕目眩之敢,忙转移视线道:“这红毛蛇妖在这里还给自己塑个铜像?”
“怎么死这么多人啊。”
郑国关注不是这个,他软心肠又犯了,念叨会儿,又嗅了嗅,捂着鼻子道,“好臭。”
白桃扬起头去看那铜像。 铜像上面有块和地面上首尾呼应的浮雕。 浮雕上,是三条波浪螺旋,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箓,“我曾经去往赵秦的边境,遇到一个蝙蝠妖,那个蝙蝠妖奄奄一息了,却继续用吞噬人类的精气续命,我觉得,这个红毛也很像……” “如果他在用凡人的性命维续他的力量....” 郑国抽冷气:“道无高下,术有正邪,一个妖精走如此邪术,他迟早会遭到反噬和报应的。”
白桃还在仰看那浮雕上的符箓,美眸一眨不眨:“你觉得,什么报应能比死还可怕?”
郑国一愣:“这。”
“妖族已经遭到反噬和清缴了,正道和邪道无论走不走,杀不杀这些凡人有何区别,你觉得有哪条道会善待我们妖精吗?”
“......” “你要死了,你选择吸公子婴的王气,嫪毐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残忍了些。”
白桃并没有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腐臭黑暗的地下宫,穿过森森的颅骨空隙。 在郑国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垂下眼睫道,“从小阿兄就告诉我,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我。”
“凡人为了点蝇头小利能自相残杀,为了吃顿饱饭能够易子而食,为什么妖精就不能为了自己活下去,去杀戮凡人?”
郑国嗫嚅:“可....可杀人,终究不太好。”
“刀都驾到脖子上了,谁会不反抗?”
“...我。”
白桃道,“立场不同,无关对错,他杀人,我阻止,可我不会指责他不该这么做,都逼到绝路了,是泥人都尚有几分气性。”
“他要建立这个祭祀地宫,他要用人心续他那两个儿子的命,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可要是伤害政哥哥,我也会是个残忍的侩子手。”
她喃喃道:“我也会杀人啊…” 少女说这话时,有种极度的,至妖至邪之感。 让郑国克制抑制不住去臣服的冲动,“姑奶奶,你究竟怎么了。”
白桃晦涩的眨了下眼。 有那么一瞬间,白桃真的透过了蛇像上的这几堆符箓看到了自己凌驾于尘寰之上,飘散到了半空,冷冷冰冰俯视着整个山林烧毁,遍洒妖怪鲜血的战场。 为了不吓着郑国,她露齿笑道:“我只是开笑的,我寻常可不是这样,我是只大慈大悲,普渡众生,就算踩死只蚂蚁我也会哭得不能自已的狐狸精,我也是,极为良善良善的。”
郑国:“…………” “嗯,你什么表情,我难道你还不了解吗?”
“我也觉得。”
他忙不迭道,他飞快的看了眼白桃,“你是只良善得不得了的小狐狸,天真又无邪,慈悲又心软。”
白桃笑眯眯。 他又道,“不过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太诡异了,站得我毛毛的。 “你怕什么?”
白桃伸出指尖,“你不要乱摸不要乱看就是了,我再待会儿,明日没准天亮那毒蛇就走了,我们还省的些力气。”
“好好好,我绝对不乱摸不乱看。”
郑国抬头看了眼蛇像,又飞快的扭回头去,好像证明他恨听话似的,只不过扭回来的时候好像隐隐约约看到那蛇像动了。 动..动了? 好奇心催使狸。 他又拗着脖子去看,仿佛要证明自己方才所看皆是幻觉似的 一切看起来很安静,蛇像看起来也是冷冰冰的宛如死物。 未曾想“咔擦咔擦咔嚓”听得几声机括转动,那仰起蛇眼的蛇像,直勾勾的低下头死盯他。 “郑国!”
耳边吹响的是少女着急的呼喊,飘散在空中满天纷繁的落叶,最终化为飒飒飒的轻响。 郑国两只爪子呆呆的曲在前肢,抱住一颗直插苍穹的大树。 大树? 树的躯干被他啃完一半,上面满是他的啮齿印,再啃个几刻,这颗树就会很快的倒地。 他要做什么? 郑国很茫然的张着自己带着木屑的啮齿,看着上面自己啃噬的痕迹,不自主的用牙口凑了过去,对了对了,要砍树,他要砍树。 这活很简单,他做了上千年了。早已经烂熟于心。 他是砍树好手,也是河狸家族的修坝第一人。 郑国心想。 他在做活,既然是做活,他要彻头彻尾,一丝不苟的完成。 啮齿和树干里的年轮发出摩擦,树木的清香,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是他习惯掌控的节奏,郑国再耳朵动了动,退后一两步,用烂在骨子里的经验判断这颗树会往哪边倒。 数以万年,被自己伐的树木砸死的河狸不在少数。 不过永远不是郑国。 他每次都能规避这种危险,像是以往做过的千千万次一样,郑国觉得有点自豪,它左右看了看,却发现没有人看到这场完美的冒险。 有点可惜。 郑国耷拉着耳朵,察觉到了失落的滋味。 它曲着下肢往前探了探,感受粗壮的树干咂向地面带起的朔风和震颤。 “砰—” 好险好险,和他的下肢只差一线之隔。 这场冒险真是太棒了。 郑国用爪子抓了抓地面,上蹿下跳的为自己鼓舞,地面上铺了层厚厚的枯叶,被它踩的沙沙沙沙响。 对了,砍树做什么。 哦,要过冬了,要屯粮。 其实也可以不用砍,郑国用细长的眼睛,数着树干上的年轮,一圈又一圈,数到没有尽头。 这颗树树龄很大了,上万年的老树,和成精只有一线之隔,可它坐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它开智的那天。 它觉得等待很盲目,不着边际。 不着边际的事情没有意义。 它停下来想了想。 把这颗树伐了,作为给自己储存过冬的口粮,这或许是这颗老树带给自己的唯一意义。 砍完这颗树,面对隆冬的压力骤减,接下来做什么? 郑国看向自己曲着的爪子,竟然不知道自己之后要做些什么,拖这颗树回巢穴吗?可它已经不再需要进巢穴以避天敌。 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 砍树,筑巢穴,窝洞,明年开春,砍树,筑巢穴,砍树,筑巢穴,砍树...筑巢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难道就都要这么渡过吗? 一棵树的存在或许有它的意义,那它这只妖精有什么意义呢,现在妖族没落,死的死了,蒙智的蒙智。 百年以后,又还有谁会记得它呢。 会记得有只活了千年的河狸郑国吗? 老树倾倒,碧海潮生,连年轮上都会开出新树的花,可哪里还会有郑国留下的痕迹。 它觉得惶惶不安,像是有什么人抬脚轻轻碾压了一下,所有的一切,像是软烂的石子,当即碎成了一团,尘归尘土归土,被风轻轻一扬,什么都没了。 倘若—— 现在的我死了,也没事的吧。 郑国动着自己的啮齿,靠近另一颗巨树,巨树被三下五除二的撂倒,它睁着细细长长的小眼睛,看着当头砸下的巨影。 这次,它没有躲。 “郑国!你找死也不是这样的找法!”
耳边又响起少女的叫唤,郑国从魇中剥离,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白桃。 白桃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中孩握着一根骨头,另一端的尖锐部分被他自己握着抵在喉咙上,喉咙有痛意,眼看就要再进一步。 他叫:“姑奶奶?”
“你还知道我是你姑奶奶,我差点就要喊你祖爷爷!”
白桃简直惊魂未定,一把抽过他手中的“凶器”,“你撒手!”
郑国松开自己紧握不放的骨头,浑身冒汗的跪在地上。 他这才注意到她脖颈上和手上都有血口子,外衣还撕裂了,比之前轻松舒适的样子不知道狼狈了多少。 他睁大眼睛道:“姑奶奶,你..你怎么了?”
“我还要问你怎么了,你怎么还无端的问起我来了,你发才紧看着那蛇像不放,还要往那边去撞,我好生拉着你,可你跟头蛮牛一样怎么拉也拉不动。”
白桃深吸一口气,“就跟要去寻死一样,你还和我对着干,我拦你几次,也知道这蛇像有古怪,刚想准备把它砸了,可你倒是不撞了,你拿起我发才去咂石像的碎裂白骨,往自己喉咙捅!”
郑国眼睛还是茫然无焦点。 白桃看着他,蹙眉好一会儿,“算了,我又不怪你,谁让你是我伙伴。”
郑国心中有娟娟暖流淌过,眼眶微红,张开双臂,颀长的好大个就要往娇小的少女身上扑,“嘤嘤嘤,姑奶奶,我怎么觉得有点难受。”
白桃看他这副娘们唧唧的样,不忍直视的躲开,“你能不能爷们一点,像那个愣头青李信将军一样。”
“嘤,可我就是郑国,我做不到像他那么勇气果敢。”
郑国继续抽噎,奶包范十足,“我要是不是郑国,我还能是谁呢?呜呜呜。”
他长发凌乱搭在肩膀上,原本白皙的脸颊哭得青一道灰一道白一道,不仅好似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叫花子。 关键是还傻了,实在是怪可怜见的。 白桃很想眼不见为净。 她撇着眼神,还是看回来道:“你还能是谁,你是妖精,你是那个傻傻憨憨的妖精,还是那个对凡人好得不行的妖精,你是大秦的水工郑国,哦,你还背负了一个使命,是那个要用疲秦之计,拖垮大秦国力的,细作郑国。”
郑国抹了抹脸:“你这么说,我感觉我好多了,不过细作之事能不能别说,怪丢脸的。”
“真好了?”
白桃松了蹙起的眉毛,“真好了你就别哭了,跟个爱哭包一样,再哭我就瞧不起你了。”
郑国擦了擦脸,糯糯:“嗯啊,我不哭了。”
“.........” 白桃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背对着郑国凝神道,“你不觉得这个铜像有诡异吗?”
郑国后怕的不敢看:“我也觉得,我方才看那蛇像好像动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后我就入了梦魇,我梦见我在韩水伐树,一眼望不到头的伐树,我觉得太痛苦了,就又想去寻死。”
白桃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你是说看到蛇像的眼睛,就入了梦魇?”
“对。”
“还记得我们在咸阳街道上吗。”
“记得。”
“会不会是我们往下看了那红毛蛇妖的眼睛,就入了他的幻术?还有...” 白桃杏眼转了转,“我记得赵姨说要去雍城,给权力给那红毛蛇妖的时候,那蛇妖的眼睛,也是相当不同寻常的。”
“他的眼睛有古怪!”
郑国恍然大悟。 白桃点头:“对,我们千万不能看他的眼睛。”
郑国怯怯的往那堆森森白骨看,那八个骨架支着的白骨身上披着黑袍,好像要活过来似的。 白桃也去看,说道:“既然这些都是供奉嫪毐蛇躯的死祭,那我们就毁了这里。”
郑国道:“好,烧了它,免得那红毛蛇妖还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说干就干。 白桃默念符咒,手中的烈焰越来越大,似出云破月。 不过作为一个修炼百年的妖精,这种灵气的拢聚,对她而言,已经是超负荷了。 她额角的细汗沁了出来。 五指松开又紧绷,在这之间有种强大的气息,倏忽笼罩在这里。 与此同时,“咔擦”一声,石门翻转,外头的李信踉跄走了过来,白桃察觉到还有其他人,心镜不稳,手中的焰火转瞬湮灭,反噬过来的妖力让她吐出一口血来。 “噗。”
红血溅开。 郑国着急道:“姑奶奶?!”
进来的李信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但他吐出来的是黑血,看样子实在是狼狈不堪,上衣撕裂成一截,露出精瘦的胸膛,蛇血混在肌肉垒块上实在是斑驳,尤其是他剑尖还窜着几条死蛇。 他见到白桃和郑国两只妖精,一字一顿道,“你们,究竟是谁?”
郑国去扶白桃,见到白桃身上的鲜血,骂道,“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跟着来,你怎么这么轴?”
刚骂完,李信那高大的身躯就如同当铺里不值钱的破烂一般,重重砸在地上,看样子是蛇毒发作,毒昏了过去了。 白桃感受到妖力的紊乱,忍了忍,抹了把嘴唇:“我没事,有事的大概是他。”
郑国一脸担忧看她,又去看倒地不醒的李信,“他身上这么多蛇血,一路杀过来的?”
要是妖精还好,凡人太过弱小,在毒蛇窟里穿行,不亚于在万丈悬崖上走钢索。 两只妖精对于这种莽夫也有种相顾无言的意思,郑国道:“那姑奶奶,我们,救他吗?”
大好的机会被打断,白桃是再也没有多余的灵力了,恹恹道:“你不是刚刚还骂了他么,这人害了我们的事情,你说呢?”
“我觉得,我们还是救吧。”
郑国蹲下身看向李信肩膀上冒黑血的蛇洞,“骂是骂,要是我们不救,他躺在这里,就只能死路一条,何况,他又不是故意打搅的,不知不觉犯下的错事,那就不是过错,不知者无罪吧。”
他生怕她不救,补了很长一段话。 白桃刚想开口,外头有嘶嘶嘶的声音响起,恶寒瞬间爬上了脊背。 她神色一厉道,“要救就救,不能耽误,你背上他,从通道外,走!”
..... 两只妖精带着昏迷的李信,面对嘶嘶嘶的毒蛇,好不免一番翻墙钻洞,实在是鸡飞狗撵的狼狈,索性外头天明,大多数毒蛇都不喜阳光,是以脱身的还算顺利。 郑国背着一个大汉,跑到人群中,危机解除的他实在是气喘吁吁,双手吃力到了极致,关节处泛起了铁青色。 “——呼呼呼。”
白桃一路上顺手抄个棍子,硬闯下来也是浑身无力,危机解除索性往爬满青苔的墙壁上一靠。 她道,“他的部下呢?这么大个人不见了的,就没个人接应他吗?不行你就把他放下来,免得背着吃亏。”
郑国也是坚持到了极致,手一脱力,李信拌着灰尘摔下来。 李信紧闭双眼,嘴唇乌青,眼袋浮肿,形如枯槁般,看着马上就要咽断气了。 白桃蹲下身,又撩开眼皮子看了番,他的命格是大将之才,精气充盈旺盛,死在战场上也不会死在这。 她遂放下心来,“你去找个医馆,给点金子,好生救一会儿,救得活就救得活,救不活的话,也算是我们做妖精的仁至义尽,也没亏待他。”
“好,找医馆。”
郑国点头,又去看向街道。 接二连三的公鸡打鸣声响起,雍城街道逐渐活了过来,清晨雾多,水汽袅袅,澄澈如碎琉璃般,有几个官员正在懒懒散散的巡视,郑国眼睛一亮,正要上去。 白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你怎么这么笨啊,这李信小将军肯定不是雍城这边的,不能叫人。”
郑国不解:“啊?为什么,都不是秦国的将领吗?”
白桃没答。 眼睁睁看那几个官爷像个街头二溜子般的晃晃荡荡过来,按理说早晨当值开始点卯,可他们只是眯着眼睛不管不顾,一派敷衍了事。 见到中毒的李信理都不理,见到貌美的白桃,他们浑身一销魂的哆嗦,摩挲擦掌,眼里放出垂涎的光,“嘿嘿,哪里来的美人——” 白桃拿起旁边有胳膊粗的木棍,以手为刀,不轻不重的劈上去。 “咔咔咔。”
碎木飞扬,木棍断成了好几节。 他们目露骇然,脚步也是节节败退,最后互相看了两眼,当看不见般的吹着哨子离去。 “这样,你还觉得都是秦国的将领吗?”
等人走后,白桃抿唇,“秦法严苛,男女不以义交者,就得处以死刑,这种律法下,人人都惶恐自危,何况在这种大街之上,肆无忌惮行如此之事,不觉得雍城早已不是当初的雍城了吗?”
郑国木木道:“当初的雍城...我也没瞧见啊。”
白桃:“......” 白桃白了一他眼:“笨啊,管之前瞧见不瞧见,现在的雍城,就是那生性懒散,冷血铁肺的红毛蛇窟。将李信交给他们,我看,还不如直接一刀了结他。”
郑国也反应过来,后怕道:“不过两年,这嫪毐,怎么就这么能只手遮天。”
“很简单啊,欲望,是人之常情,秦法的条条框框约束了秦人几百年了,有朝一日这个束缚不再是束缚,可能人会初初不习惯,到后面就会安之若素。”
白桃怕他听不懂,唔了声,“这道理阿兄和我讲过,说人是最多杂念的生灵,所以他们就只是凡人,就好比....好比你。”
“你每天都在早起,当有朝一日你可以不用早起还可以睡懒觉,你可能起初不习惯,到后面你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懒散,直到你觉得睡懒觉就是理所当然的。”
郑国恍然大悟:“你阿兄懂得真多。”
“是啊,他是世上最最要好的阿兄。”
白桃弯起美眸,说起阿兄就笑得烂漫。 郑国也是笑,虽是不知道为何笑,但他觉得小狐狸笑也跟着很开心,笑了一会儿,看着昏迷不醒的李信,又觉得现在开心委实太早, 白桃看着躺在地上身中蛇毒不合时宜的李信,用脚轻轻踹了下,“还是先背着他,去找个医馆吧。”
郑国一秒收敛,“哦。”
他在前面甘为孺子牛的奋力背,白桃在后面慢悠悠的跟。 期间小狐狸见到旁边的树上有几颗红果,甚至还清闲的摘下来擦了擦,嘎嘣嘎嘣的嚼。 郑国吃力道:“姑奶奶,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忧啊?”
“他又不会死,着个什么急。”
“啊?!”
他立马就想把李信扔下来歇会儿,“姑奶奶你不早说,这雍城医馆难找,我都整整走了三里地了。”
白桃丢个野果喂进他张大的嘴里,“不过知道你扔了不管他会不会死,我想,大抵会的的,反正以后秦国少了青史留名的将领了,你可以试试。”
郑国不能说话,只能眨眨眼。 白桃眼尾一挑,看着前面藏在转角的医馆示意,“嗯,医馆到了,你不进去吗?”
“咕噜。”
他也看到了,喂到口中红果囫囵吞枣的咽下,背着李信小将脚步如风的越过带着斗笠的农夫,躲过店小二泼出的洗脚水,直冲冲的去敲门。 “砰砰砰—” “里面有人吗?开门啊,大清早的你开不开门?啊!你要是再不开门,外头有人就要死掉了!别看只是个凡人,秦国就将要失去一个栋梁之材!要塌天啦!别问我谁说的,我家姑奶奶说的。”
跟在后面的白桃听到这话好险一个趔趄。 谁教他这么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