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崎岖的山路,彭虎一行走的甚是艰苦,不过对于前途的憧憬使得他们情绪甚是高昂,走了这么远的路,丝毫没有感觉到累。不过彭虎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左右看到他的那张臭脸,也没有勇气赶来相问。正午过后,太阳毫不留情的倾洒着他的热情,山林中一阵闷热,彭虎喊过手下,命令寻找水源,大家离开的时候需要携带的物品过于庞杂,以至于忘记带水源,此时彭虎已是干渴难耐。可手下寻遍左右,仅有几个小水潭,乌漆墨黑的,他可不敢将这种水带给老大,不得已,赶回复命。彭虎听闻附近没有水源,有些恼怒,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怨不得手下,好生安慰了几句,就让手下退回本队,伸出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哀怨的说:“哎,失算了,你说带这么些破铜烂铁有什么用呢,关键时刻它不顶事啊,也不知附近有没有山寨,也好讨点水喝。”
一旁的曹二闻言心中一动,他抬起头向着四周一阵张望,直到正东方向的那座犹如骆驼双峰矗立的山脉,会心一笑,走到彭虎的面前,从容的说:“大哥,不知是否还记得小弟当年曾在双峰山山上落过草?”
彭虎沉思了一小会,突然开口大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兄弟你当年投奔的可是双峰山的牛猛,我记得他离我们山寨可不算远,依我们的脚程应该也离得不算远了吧。”
曹二高举起了大拇指,谄笑着说:“大哥好记性,你看那边,那像骆驼的双峰一样的高山正是双峰山!我与那双峰山的当家牛猛还有些联络,不如我前去给大哥讨些水喝!”
“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交游广阔,不过,到了山门不去拜山,会不会叫那傻大个笑话我没有理数?”
彭虎疑虑着是不是一同前往。“那倒不必,大哥你怎么去?要是弟兄们都过去了,人多势众的,恐吓的那傻大个不敢开门,若是大哥不带随从,孤身入虎穴,要是那傻大个动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岂不害了大哥的姓名,还是我领着几位弟兄前往吧,带着些金银,保管哄得那厮心花怒放。”
曹二掐起了兰花指献着殷勤。彭虎喜笑颜开,举手拍着曹二那瘦小的肩膀,夸赞道:“还是你小子贴心,大哥没白疼你,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多带些金银,莫要叫那傻大个笑话我们!记得,一路小心,钱财乃身外之物,性命要紧,我可舍不得你离我而去!”
曹二感动的热泪盈眶,也顾不得肩膀的疼痛了,“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也舍不得你啊,我这就去了,大哥就在此等我的好消息吧。”
曹二领着几个手下推着独轮车走了。彭虎怔怔的看着那逐渐消逝的背影,心中的郁闷不翼而飞,“我还要为这帮好弟兄们着想呢,小羽他肯定不能服众,说不得会叫这个队伍分崩离散,大不了我站稳了脚跟,再叫人接过小羽去,好好的提携他一个富贵便是。”
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彭虎又恢复了往日的性格,开始与弟兄们谈起了心。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曹二一行从远处露出了头,一个个身上背着水袋,昂首挺胸的甚是精神。原地等待的众人也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这下前进的动力更足了。彭虎高兴地搂住曹二,不停的询问着这一行的的事宜,曹二恭敬地讲解着,不过,兴高采烈的众人没有看到那双三角眼中闪过的一抹诡异的神色。......山谷中一句句残破的尸体胡乱的摆放着,地上的血迹尚没有完全干涸,浓烈的血腥味引来了一条条豺狗,正美滋滋的享受着大餐,只是高空中不时落下抢食的秃鹫令他们不是很喜欢,不是的低唔着发出警告。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引起了这些豺狗的注意力。一行人驱马赶了过来,只见他们身着统一服饰,炽烈的阳光下隐约可见这一行人腰间冰刃反射的寒光。正中间簇拥着一位身穿虎服的汉子,这个汉子四十猫头的样子,中等身材,四方脸庞,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看到前面的那副场景,虽然也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可看到那些啃食着死尸的野兽,忍不住一阵恶心,朝着左右努了一下嘴,自有手下知意,只见人群中蹿出三骑,挥舞着兵器朝着那些豺狗逼了过去。一路上大声吆呼着,惊吓的那些豺狗四散逃去。看到那些令人恶心的东西离开,王府生翻身下马,迈步走了过去,不时地察看着死尸的相貌。战场上那浓烈的血腥味,以及腐烂所带来的尸臭丝毫也阻挡不了他的步伐。手下也都训练有素,静静地翻找着,可寻遍战场始终没有发现。王府生低声沉吟着:“难道,那李双磊没有死?不应该啊,探子明明看到他身上插满了箭矢,死去的样子,怎么会没有他的尸首,即使是鞑子割去了他的首级,可身体应该还在的啊?怎么回事?”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林子里一名手下来报:“大人,树林中发现一座新坟,前面还用木板立了一块碑,看上面的介绍是李双磊的坟墓。”
“奥。竟有此事,带我去看看!”
王府生惊诧万分,他没想到鞑子会将李双磊的尸首埋葬起来,此时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阵波动,是啊,英雄惜英雄啊。孤坟前,王府生默默地站着,墓碑上正如手下所说,刻着英雄李双磊之墓。过了好久,他幽幽的说:“挖开吧......”手下应命,用着并不适合挖掘的绣春刀艰难的挖开了坟墓,李双磊的尸体显现出来,非常的完整,身上明显经过了收拾,干净得很。有手下赶过去就要将首级割下,却遭到王府生的反对:“不要动他的尸首,鞑子都会敬重他,何况是我们呢。他是个英雄,不应该孤零零的埋在这里。叶落还乡啊,将他运回驻地吧,准备棺椁,好好地收葬,运回他的家乡葬在他的父亲身边吧。父子俩都是英雄!”
手下不解:“大人,你领命追杀了他这么多年,始终无法得手,现在他死了,你怎么......”“不管怎么说,他是跟鞑子正面相抗死去的,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整个大明朝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的呢,他一个在野的山匪,能够有此举动,值得我们敬佩。再说了,斗了十余年了,你们还不了解他的秉性吗。去干活吧!”
王府生没有立刻回答,足足凝视着那具尸体一刻钟之久方才说道。“不是据探子报,他的儿子还没有死吗,还有那劫法场的主犯李政呢,还没有落网,是不是......”手下并未罢休,提出了新的问题。王府生自嘲的一笑,“行啊,那这件任务就交给你去办吧!”
手下闻听此言浑身打着冷战,摸了摸脑袋,连忙跑到王府生身前谄笑道:“大人,只是开玩笑而已,那李政非人哉,我可不想去送死,还望大人收回命令。”
“哈哈,好了,下去收拾吧!”
王府生开怀大笑,似乎是看到了那副场景,心中也不由得泛起李政的英姿,确实是非人哉!将尸首搭在马背上,一行人又急匆匆打马离去,身后,一直在附近徘徊的豺狗们赶了回来,继续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