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易长乐猩红的双眼，开司的语气中有一丝愧疚，“按照同汪洋的约定，将你带到三界后，我就会消散。”

开司指了指眼前的小溪道：“是天罚的神力还有这小溪让我留在了世上。”

“天罚偷偷取了汪洋的一瓢水加到这小溪中，所以云海秘境中，才会诞生佛心草这种神物。”

看着易长乐一脸的猜忌，开司接着道：“小娃娃，我知道你想问，若是取了水，汪洋又怎会不知道？”

“我都说了，你莫都是将事物往坏处想，汪洋不坏，是他孕育了三千大千世界，每一个小世界对他来说都是平等的存在，不论是生灵还是人或是其他的什么，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他或许知道天罚偷了水，也或许不知道，可是他默许了我在三界多留些日子。”

“我虽留在三界中，可我只能待在云海秘境里，而天罚作为三界的守护者，也不能去干涉你的人生轨迹的发展，我们能做的，只是将你带到三界。”

开司顿了顿，朝易长乐夸奖道：“天罚说得没错，你长得很好。”

开司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一脸真诚地对易长乐说道：“小娃娃，你能长得这样好，靠的都是你的初心。”

“我的初心？”

开司伸手轻轻一挥，易长乐面前数以万计的话本子全都凭空消失，唯留下一本《炽热》，易长乐大致浏览了一下这书的内容，可以说是和自己毫不相干，有些不懂地朝开司问道：“这书和我有关吗？”

“有，你翻到第188页看看。”

易长乐依言翻开，里面描写了一个无名女士的一生，一出生便成了孤儿，长相普通，学习普通，找的工作也普通，可谓是再平凡不过的一生，没人会注意到她。　　易长乐看完之后，沉默了一会，沉声向开司问道，“这个无名女士是我吗？”

“是你。”

“我这样平凡，您为何会选择我？”

开司轻笑一声，“小娃娃，可我觉得你并不平凡。”

开司伸手在易长乐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易长乐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上一个小世界的一生。　　“你学习迟钝，连老师都觉得你考不上大学，可你无数个夜晚挑灯夜读，拼命考上了大学，那些曾经对你嗤之以鼻的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胆小懦弱，却在看到街上有人对一个女生拳打脚踢时，首当其冲地站了出来保护那个女生，哪怕打她的是一个魁梧的大汉。”

“人群中你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但你一直努力过着自己的人生，从未对生活抱怨过。”

开司说完，认真地向易长乐问道：“这样的你，还觉得自己平凡吗？”

易长乐摇摇头，“我不平凡。”

易长乐又接着补充道：“每一个人，都不平凡。”

开司看着易长乐重新变得有光的双眸，欣慰地点了点头，“小娃娃，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您可知道紫尊是什么人？”

开司听到易长乐的疑问之后，神色变得凝重，“我不知道，天罚和我说，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天罚追了他许久，可他每次都能凭空消失。”

开司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他就好像我，是不应该再出现在三界之中的存在，关于他的事，我帮不了你，你，只能靠自己。”

“我知道了。”

易长乐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犹豫开口道：“那您为何不愿在我师父面前现身？”

“小娃娃，不是我故意让你师父看不见我，是我在三界中已经消散，这三界中的人自然无法再看见我，而你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你的出生打破了三界的规律，所以这三界中能看见我的人，只有你。”

开司解释道。　　看着易长乐忧愁的模样，开司朝她安慰道：“我知道你带你师父来云海秘境中所为何事，我了解他，他既然肯愿意同你来云海秘境，必是做好了鲸落的准备，你的族类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你不必太过担忧。”

开司看到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对易长乐下了逐客令，“小娃娃，去找你师父吧，我也该去迎接我的结局了。”

开司没等易长乐的回复，缓慢而又沉重地朝小溪中走去。　　“等等！”

易长乐叫住了开司。　　“小娃娃，你还有什么事？”

“您还有什么想要对我师父说的吗？我可以帮您传达给他。”

易长乐看着开司坚韧的背影，有些不忍，“我师父他，在您燃烧神魂后的亿万年里，没有一天不在怀念您。”

开司闻言，背影僵硬了会儿，落寞地声音传来：“既是如此，那你便告诉他，我从未怪过他，月空也是一样，让他还完自己欠下的债，安心地去吧。”

“小娃娃，你再帮我喊他一声，小浔吧。”

开司说完，彻底消失在了易长乐眼前。　　看着开司消失的易长乐已经泪流满面，她伸手将眼泪擦干，对着开司走去的小溪拜了三拜，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承诺道：“谢谢您将我带到三界，就算付出我的性命，我也一定不会让三界毁灭。”

易长乐说完之后，才向着蓝浔的方向走去。　　蓝浔在原地等了许久，见到易长乐从小树林中出来之后，神色有些焦急地向易长乐问道：“怎么样，你见到主人了吗？”

看到蓝浔期盼的样子，易长乐平选择隐瞒了开司的第二次牺牲，“见到了，他还有话托我带给你。”

易长乐亲眼看着蓝浔眼中的希望之光，暗淡了不少。　　“那主人托你带给我什么话？”

易长乐竟然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蓝浔眼中看出了一丝恐惧。　　“开司说，他从未怪过你，月空也是一样，让你还完你欠的债，安心的去。”

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道：“开司还让我帮他再喊你一声，小浔。”

听完易长乐的话，蓝浔眼中的光又亮了些，双眼含泪，“还好，主人没有放弃我。”

蓝浔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朝易长乐跪下，忏悔道：“长乐，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易长乐看着蓝浔的动作，愣在原地，又迅速蹲下来，同蓝浔的视线齐平，“师父，就算你能将我的族人和江与川救回来，我也无法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