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明明身量不同、性别不同，但在申公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九尾下意识地就将当初她所看见的苏妲己与面前的申公豹比对起来，然后细节在脑海中重合，九尾才发现当时当日长河边的苏妲己和之前在新殿当中打开密道的申公豹蹲下去时的姿态分毫不差，一个用倾国倾城的大家小姐相貌，一个顶着九五至尊的皮，都将那一份流连在街头巷尾看见美人儿就出言调戏的痞子气融进了骨子里。见九尾想到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事情，申公豹笑了起来，不比九尾之前看见过的她唯一觉得真的畅快的笑，也不比九尾觉得假的各种各样的笑，申公豹这一次露出来的是九尾曾为之没有立刻远离人类的，属于苏妲己的似笑非笑。他为什么出现在恩州？她又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妲己？九尾在想到了很多问题，却无一例外的不知道答案，正如她不知道申公豹此时站在她面前说着这些话的原因。要说九尾在这一刻没有心慌那是扯淡，可她依旧在汗毛倒立的情况下保持着应有的冷静，她问：“你有什么目的？”

“这话说得可真是生分，”申公豹没个正形地将衣襟扯了扯，似乎是对它所处的位置相当不满意，然后他道，“你也不用紧张，你身上并没有什么是能让我看上眼的东西。”

说着这话申公豹的目光在九尾的脸上溜了一圈儿，道：“就算我的目的和你的利益有所冲突，真要动起手来你也不可能赢过我。”

申公豹这话说得相当自大，但即便是自认有几分本事的九尾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由得在心底挫败了几分，虽然她并没有见过申公豹出手，但感觉这种东西对九尾而言却甚少作假。所以九尾只是低眉垂眼，没有出手也没有防备，因为她能感觉得到要是申公豹真的想做什么的话，防备不防备都没有多大区别。申公豹先让你不太在意九尾是何想法，他自顾自地说：“不过真要说起来我说这些其实也没什么用，我来这里就是觉得一个人看戏太过无聊，而现在能想到的可以陪我看戏的人，放眼朝歌内外也就只有你而已。”

申公豹现在顶着纣王的皮囊，朝歌城外满是对他欲杀之而后快的人，朝歌城内王宫之中已是万般萧条，就是申公豹能找到尚且还留在王宫当中的人，他们在看见他的时候也必定是两股战战，谁能陪他看戏？九尾仔细去看此时的申公豹的表情来，倒是真能看出一分落寞。九尾想了想，在申公豹将目光重新落在大周阵营的时候开了口，道：“陪你看戏也不是不可以，但作为条件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申公豹闻言愣了一愣，他在脑海当中想了想，倒是真没想起过谁和自己提过条件。不过说起来他记在心上的人也并不多，就是加上近来的九尾和殷受，也只有四个人而已。其中一个对他说话从来冷冷清清，想要什么便只是一句陈诉句，而申公豹则为了她的陈诉句跑前跑后，跑到最后将她想要的结果放在她的面前的时候，看见的还是那份千古不变的冷情。还有一个姜子牙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只要有一点可能他就会离自己远远的，将“惹不起躲得起”这一句话执行得相当彻底。虽然申公豹看姜子牙看见自己的时候的各种神色乐此不疲，但在有些时候他也会看着姜子牙狼狈逃串的背影想是不是他真的将这人欺负得太狠，才让四十年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甩也甩不掉的青年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再有殷受，申公豹与殷受的相处大概就是殷受对他的利用以及申公豹以无所求的姿态任由他利用的模式，他在殷受面前虽然各种肆无忌惮，但从某些方面来讲他所扮演的也的确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朝臣，对殷受有关天下的命令执行得彻底。而唯有九尾，这个被他卷进人类世界的狐狸，会和与自己相对占不住一点优势的此时，凭着这么一个于大多数人而言可有可无的条件来和他说交换。但这个于大多数人而言可有可无的条件对于申公豹却不是那么可有可无，虽然说到底申公豹会跑出来找九尾陪他看戏也只是一时兴起，但他在九尾提出交换的时候的确来了劲。他看向九尾，只看见她冷清清的一张脸以及满眼认真的眼。申公豹爽快地点头，在九尾以为他就要开口拒绝的时候道：“可以，不过你要陪我先看完这一场好戏。”

九尾和申公豹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但她还没看见申公豹所谓的戏在哪里，她想说可以边说边等，但申公豹说完这句话就将头转了过去，九尾看着他的侧脸有一会儿，最后下了就是她提问他也不会回答的结论。于是九尾陪申公豹将目光落在大周营地与朝歌城城门上，等了一会儿就见有人通过大开的城门快速接近大周营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以歪七扭八的路线朝着营地偏后的帅帐疾行。九尾的眼力很好，虽然不能说是千里眼，但从这里看清营地当中的人的长相却也是绰绰有余，要不然她也不能在千万之间一眼就确定哪一个人是殷受。于是此时的九尾当然也能看清在大周营地当中疾行的那人的长相，那是个女人，是一个顶着她万分熟悉的脸的女人。九尾想起之前申公豹给自己说过自己走后便是玉面琵琶定了苏妲己之名，于是道：“那是玉面琵琶？”

申公豹点头，看向九尾的目光颇为玩味，道：“对，我许诺她如果她能杀了姬发就偿了她的愿，顺便也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

玉面琵琶的仇人是谁九尾是知道的，毕竟当初姜子牙利用他上位可是差点烧他个魂飞魄散，想来之前玉面琵琶安分地待在王宫做她的苏妲己就是因为申公豹的制约，如今申公豹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她怎可能不去找姜子牙？但申公豹让玉面琵琶出来却不只是这么一个原因，九尾道：“玉面琵琶什么愿望？”

要是以前的话九尾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愿望，但申公豹玩味的目光让九尾瞬间警惕起来，她想起在她不在王宫的那段时间里，玉面琵琶也曾陪在殷受身边，若殷受也如当日对自己一般对玉面琵琶，难免玉面琵琶不会对殷受生出如自己对他一般的感情来。想到这里九尾的面色有些紧，她不由自主地紧盯着申公豹的每一个表情，就怕他说出的话真如自己所想。然后申公豹笑了，是惯常的恶劣。但他不直接回答，而是道：“正如你所想。”

听到这里九尾猛然回头看向大周阵营，在点点营火之下玉面琵琶的身影闪现不明，在越过重重防守之后她停在了帅帐之外，光影泯灭间巡逻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九尾看不下去了，先不说姬发在殷受的计划当中应该是一个不能死的人，只说申公豹答应玉面琵琶杀了姬发就偿了她的愿这一点，九尾就不能站在这里陪着申公豹将这一场他所谓的戏看下去。想到这一点九尾退了一步，申公豹对此像是毫无所觉，他的目光落在大周阵营当中，满面看戏的认真。但在九尾想要再退一步的时候他看了过来，再开口又是满腹委屈，他道：“你说过陪我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