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生辰礼物,不道谢实在不人道吧。舟梨刖却像是莫名其妙,不解地问:“娘子说什么谢谢?为夫不懂。”
“呃……”“娘子难道还是感谢昨夜为夫替你缓解痛苦之事?”
他甚是单纯地道。“我生辰……”“哦,为夫知道昨日是你生辰。”
他打断她的话。浮华懊恼又无法,干脆直接嚷道:“昨日的苹果谢谢了!”
嚷完后又低下了头,不知怎么见人。正寻思怎么说话,突然听到上头传来笑声,她抬起头,看着眼前高过她一头的男子,看他笑得花枝招展。但那笑,却甚是柔美,旁人看了,自是一番好风景!“有什么好笑的!”
她气急。望着她气呼呼的脸,舟梨刖这才收敛了笑容,道:“为夫觉得娘子竟会害羞,故而笑。”
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太怡山这一年,浮华从未见他真正笑过,不管说什么,都是面无表情相对,他现在这一笑,倒让浮华难堪起来。她有些恼了,愤愤道:“笑吧笑吧!反正你也是百年冰山,这下好好笑,别笑过去就成!”
话落,就要离去。然,手却被抓住。“呦呵!难不成杀人魔大人对小女子越来越有感觉了?上次抱了人家,这次又握人家手,真是好笑!”
她看着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不知羞耻地嘲讽道。“明晚与我去国都吧。”
他不理会她的话,淡笑道。舟梨刖的笑与他绝尘的俊颜融合成一副绝美的画,浮华暗自收回即将流出的口水,尴尬地转过身去。“本小姐正好去看看国都如何了,一年未出,也闷的慌。”
她的话有点语气不足。“到时候为夫会保护娘子的。”
舟梨刖再次调侃她,不知为何,在她面前,总是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他。“呵呵……”兴许被调侃久了,浮华竟也习惯了,满不在乎地笑,“那有劳夫君了。”
毕竟他们还是夫妻,名义上是。次日,珠国都城。“喂!你干嘛让我穿成这样?”
街道角落处,一男一女,窃窃私语。男的是浮华,女的是舟梨刖。只见浮华穿一身道袍,脸上贴着一块大黑疤,鼻子下粘着一撮八字胡,完全一副江湖神棍打扮。而那舟梨刖却罗裳加身,白衣似雪,乌丝倾下,一看简直就是美人一个,惹得人人倾慕。浮华懊恼地摆弄着自己的衣服,不停地嘀咕不满。“娘子可得沉住气。”
舟梨刖倒是悠闲地靠在墙上瞧着她,像是在欣赏。“看什么看!没看过美人吗?”
浮华两眼喷火地吼着,脸皱成一团,与他对视。相视之下,他闭月,她如花……“是没见过娘子这般美人。”
他接道,却让浮华气个半死。“倘若你像我这般打扮,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浮华气得有些扭曲,脸部更加恐怖。“是,娘子可比为夫强。”
舟梨刖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一笑,可又惊艳了浮华,鼻血有点想喷的冲动,舟梨刖本就是女人打扮,长得又俊美,微微笑起,便是比那三月桃花还要震人,如此佳人,人间实在难见难寻!她此时盯着他的眼色,简直就是一猥琐色狼。“娘子?”
舟梨刖眯着她痴傻的神情,唤道。“咳咳……”一下子醒了,浮华不好意思地装作咳嗽,眼睛转了方向。他却不说话,直盯着她。浮华被他盯着别扭,立即找出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无意间道:“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你到底要我干嘛?”
舟梨刖却只是盯着她,不语。浮华被盯得感觉有点发毛,咽了咽口水,颤巍巍道:“那个……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嗯。”
他答。“啊!”
她惊地眼睛一瞪,急忙追问,“哪里?在哪里?”
他又是一笑,悠哉悠哉,缓缓才说:“你脸上贴的那个不是脏东西?”
说完后转过身,无视她杀人的眼神。半天没听到后面有什么声音,舟梨刖好奇地再次转了过来,看着脸上愤愤不平却什么话都不说的她问:“不是嘴挺伶俐的吗?这次怎么不说了?”
“说了又如何,瞎心烦。”
她嘀咕着。“哦?”
他饶有兴趣。“其实我知道的,这一年来,你总是想尽各种办法让我自动离开你,可是不管是刀山火海,更别说现在这样的小口舌战,我都不会离开你!死都不会!”
浮华坚决地看着他。“理由?”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感兴趣。浮华抿了抿嘴唇,然后大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街道传来的嘈杂喧嚣却在这个角落消失了般,他们两人对视着,彼此安静着。他盯着她,眼里闪过一抹短暂的忧伤,任何人都没有看到,转眼即逝。忽而笑道:“为夫,自然知道娘子喜欢为夫,不然,怎会嫁于为夫?”
语气,却是淡淡无温,说不出的压抑。浮华第一次感觉心慌气闷,难受得想要逃开。为什么都要戴着面具生活呢?哪怕都知道每天面对的是一副虚假面孔,自己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抬起头,看着舟梨刖的轻笑,勉强地扬起嘴角,心里却越来越苦涩。她在想什么?这只是一个计划而已,何必当真?喧闹的大街依旧喧闹,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日光覆照,人来人往。“时候不早了。”
浮华提醒他。“嗯。”
他应着,“稍后你便去前面的驸马府,只需记得,拖住驸马,勿让他出了远门。”
“驸马?”
她疑惑道,“可是一年前被你惨杀的那个阳朔公主的驸马?”
“正是。”
他懒懒一笑。浮华再次眩晕。“那你……”“你只需做好这件事便是,其他勿问。”
舟梨刖果断地截了她的话头,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竟然有些宠溺的味道……她又想追问,便见他转身消失在眼前。若有所思地撸着鼻子下的八字胡,慢慢走上街道,朝着不远处的驸马府去了。驸马府前备着一顶轿子,站着些许仆人,看样子像是驸马要出远门。浮华像模像样地走到府前,还未多加驻足,那旁候着的奴仆立马上前轰赶,生怕她坏了大事。她却不急,嘴里念念有词,继续前走。“你这骗吃东骗喝的东西!休得再走,也不望望这是哪?!不怕等会丢了你的老命!”
一个个头稍大的仆人对她连连吼道,其余几个纷纷拦着她,看样子那吼的人应该是奴仆头子。左拐被挡,右拐被阻,前走不了。浮华无奈,只得停下来与那奴仆头子对视。驸马府前甚是光彩,她小小地身体就那么直直地站着。“哎!你挡我老头子的路干甚?”
她抖抖八字胡,恼道。“这可是驸马府!你胆敢闯入?!”
那奴仆头子也毫不示弱。“呦!驸马是啥子马?老头子我不曾听闻过,可在这府里圈养?”
她煞有其事地问着,不可至否。“你、你……你胆敢辱骂驸马爷!”
那人被气的双眼直瞪,冲着后头跟班仆人嚷着:“快给我打死这贱老头子!快啊!”
后面那几个仆人先是一呆,然后你望我,我望你,突然就转过头去朝着浮华扑过去!“哎呀呀!驸马要杀人喽!不让我这个老头子活命呦!”
她急急跳开,躲避着仆人们的围攻,一边还对着四周吆喝。“没天理啊!不让老头子我活了!”
“哎呦!打死我了!打死我了!”
“驸马要杀人灭口呦!救命啊!救命……”不一会,驸马府便因这震耳的吆喝围来了一群人凑热闹,有老百姓,也有过往的商贩,叽叽喳喳,指指点点。这会儿哪个仆人还有功夫去驱逐浮华,全都忙不停地赶着府前越来越多的行人,却怎么也赶不完。浮华躲在一个行人身后,低头嘿嘿一笑,便迅速移到驸马府大门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冲了进去,而那群傻瓜还在忙着赶人……“看来我真的命好,到哪都占便宜!嘿嘿……”浮华一边飞快忘内府跑,一边忍不住地捂嘴偷笑道。“老先生的命的确是好!”
一双脚就那样直直地出现在她喜悦的瞳孔里……浮华楞楞地望着那双金贵高气的脚,准确来说应该是双金贵高气的鞋……她极慢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