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在京城里闹的沸沸扬扬。是京兆府尹接到报案亲自去抓的人,虽说最后的确是给人放了出去,可这事儿第二日就被人捅到了早朝上,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严加斥责李中教子不善,还训了文昌侯教子无方。文昌侯撑死了也就是挨顿骂罚点俸禄,可李中就没那么幸运了,皇帝压根儿没再提他晋升吏部尚书的事儿,聪明人都知道,他的仕途恐怕因为他儿子,就这么生生断了,不知道又要熬多少年,才能有机会爬上去。段容舟回到王府的时候脚下走路带风,几乎是冲进门的,脸上的怒意无可掩饰,何飞烟见他气成这样,连忙问,“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了?”
“简直是蠢货!”
段容舟骂了一声,才收敛了面上的脾气,“没什么,早朝的时候出了点事情。”
“王爷宽心些,先吃早饭吧。”
何飞烟已经让人做好了早膳,就在等他下朝回来。若论起贤德和体贴方面,就是段容舟也挑不出何飞烟什么毛病来,他不喜欢吵闹聒噪的女人,能像她这样安安静静地呆在王府里,不给他添麻烦就是最好。他看着父皇与母后多年来面和心不和,互生怨怼,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觉得,夫妻之间无需真情,双方都无情,才能做到相敬如宾,不会终有一日落得相看两厌的地步。他退下官服,坐下后先喝了一口粥,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最近搭理府内事务还顺利吗?若有什么难办的,只管告诉我。”
何飞烟一边给他的碗里夹菜一边说:“府中事务一切顺利,只是……有一件事不止该如何处置。”
“什么事?”
段容舟问。“萧侧妃的院子……她善做主张改了别院的名字,不知道那牌匾是否要请工匠来,重新雕琢?”
何飞烟问。结果段容舟听见这话,亦瞬间想起来昨天与萧白漪打的那个赌,惊得险些没拿住筷子。何飞烟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段容舟脸上神情的变化,“王爷?”
段容舟再无心情吃饭,放筷子的力道都有些重,“你先吃,不用等我。”
他转身便出了一池春雪,直奔逐云舟别院。昨天萧白漪那一番话,他全当是疯话听的,不过是这个女人挨了打,含恨在心于是出言诅咒吗?可今日一上朝,他便听闻了李中儿子和文昌侯府二公子的纠葛,俩人竟然在青楼里大打出手,还引来了京兆府尹,简直丢人丢的满京城都是!李中是他的人,父皇自然知道,因而李中遭到斥责,自己也连带着一身腥,丢面子是小,吏部尚书很可能不再是他的人,这才是最关键的!段容舟闯进逐云舟别院时,萧白漪也正在用早膳,清粥小菜,简单可口。比不上一池春雪那边的精致,却似乎吃着要比那边的还要舒心。萧白漪都没抬眼,只是说:“午后,王爷可以谴人送一碟栗子糕来了。”
“萧白漪!你都做了什么?”
段容舟怒道。萧白漪反问,“王爷,我身上带着伤,别说王府的门了,就是连别院的门我出去都费劲,我能做什么?”
昨日与他打赌,今日李中就被套进去了?他不信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可话说回来,也确实如她所说,她一个一瘸一拐的人,下床都费劲,如何做得到设计李中的儿子?她又是如何知道李中儿子昨夜一定会去千金楼的?无数个问题都在段容舟的脑子里涌现出来,连绵不绝,就如同潮水一样向他袭来,直到最后,潮汐之中的他瞳孔中只倒影着萧白漪的身影。那个于黑暗之中不卑不亢,又随时可能露出獠牙的曼妙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