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点多的时,三人拉着板车和展示架,早早的到地方占位置。像岐县这种的山区县城,每年这时候出来摆摊的人其实不少,图的也就是赚点过年钱。地方一小,大家不是亲戚都是朋友,所以关于这些事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闲的跑去举报,也就没有出过问题。因此每年的这几天来摆摊的人不少,虽然大多会挤在集市周围,但保不齐也有人另辟蹊径和他们抢位置。为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几人商量之后决定四点出发。刚到地方,沈旭初担心自己媳妇着凉,先把带来的火炉子点燃,叶兰亭也配合着把板车下边搭好毯子挡风。三人慢悠悠的把衣服挂好,忙活完这些才围着火炉坐在小板凳上,刚坐下便十分默契的四处张望。对面集上大部分位置已经有人在买东西。至于位置,果然如叶兰亭猜测,大家来的一个比一个早,两点不到集市周围的位置已经被占完。叶兰亭选的这个位置,对于制革厂刚刚好,但对机械厂的工人来说距离不算近,还被一堵墙挡住了视线,大部分人怕这部分客人被在他们之前的同行截住,几乎都把摊位挤在两个厂正中间的位置。叶兰亭的摊位上有且仅有服装。在大集上不是没有卖衣服的,但要论样式和质量她这里可是独一个,叶兰亭敢保证只要有一个人买了她的衣服,很快就会有第二个。上次拿的货太多,回来后又听说自行车要年后才能拿到货,叶兰亭一点没犹豫,联系之前那位老板,把剩下所有的钱都换成了货。她这会儿虽然在外边支着摊,但兜里拢共只剩下一块一毛钱。知道她底细的胡翠心慌的不行,谁家做生意兜里装那么点钱啊。早上四五点的时候大家都是赶集买一些必需品或者年货,所以叶兰亭这边的生意不算好。有两个大娘远远的看了一眼,又摇摇头去集上扯了几尺布。胡翠心里的焦急更甚。虽然他们的衣服便宜,但总归没有自己做来的划算,她之前挣到钱太过兴奋,一时把这一点忽略了。又有一个大姐转身走去扯布时,胡翠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要不要把摊子再支近一点。”
叶兰亭能理解她的想法,感觉有些冷,又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后才开口解释道:“现在来的大部分都是离县城不远的那些村民,我们的目标客户虽然有他们,但现在还不着急。”
卖出的第一件衣服往往会让大家对摊子定性,要是他们先卖了不少便宜的衣服,就算之后拿出那些贵价的衣服,有闲钱买的人也会觉得这样的小摊卖的都是便宜货。但如果先卖不少便宜的衣服,那这些贵价的衣服大概率会砸在手里。听她这么说,胡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焦急的不停张望。一直到天已经大亮,他们的摊子上终于迎来了第一位询价的客户。“你这裤子咋个卖的?”
女人的口音有些像安县人。叶兰亭有些拿不准,但也没想着套近乎,笑着答话,“三块八。”
“三块八?”
女人的声音有些高,这裤子摸着还不错,但三块八够她扯布给自己做一身了。“是的,这裤子是宁东那边流行的,穿上去不仅显得人个高腿长,还比其他料子防风保暖。”
叶兰亭边说边把裤子撑开让对方伸手进去感受。她着重强调裤子的防风功能不是没有原因。不管是岐县还是安县,地势都是西北高、东南低,河谷和高山海拔差太多,所以一年四季的风都吹个不停,尤其到了冬天低温加上寒风简直刺骨。在这些地区生活的人们不管是买成衣还是自己买布,都习惯性选择更防风的那一款。女人看着叶兰亭手里的长裤有些心动,刚才她把胳膊伸进裤管里对着风口吹了一会儿也没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寒冷,可见这布料有多防风。但三块八只买一条裤子,她也确实不太舍得,犹豫好一会儿之后,试探性问了一嘴,“能再便宜点不?”
叶兰亭面露难色,好半天后憋出句,“我们商量一下。”
其实这事完全不用商量,裤子第一批她拿的不算多,九毛五一条拿回来,回购的时候和她直接联系的是老板娘,听到她要的货量,直接做主把五分抹掉,还送了不少其他要处理的衣裤。三块八的裤子,均摊下来她几乎是赚了四分之三有余。但讨价还价就是这样,没有人会一开始就露出自己的底牌。“要不你再看看其他的,这边这两种也比较防风,只要两块五。”
女人依言摸了摸叶兰亭手里另外两条裤子,表情不是很满意,朝大集那边看了好几眼,又回过头问叶兰亭,“三块卖不卖?”
她这口价还的挺狠,叶兰亭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说了声不行。女人有些不舍的放下手里的裤子,刚转身就听见叶兰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姐这样,你我各退一步,开张生意就当拉你个回头客,三块五,但你别说是这个价买的就行。”
看着忙不迭点头,付完钱又喜滋滋抱着裤子离开的女人,胡翠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同时也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好奇问出口,“你之前不是说这种裤子要搭着米色毛衣卖吗?怎么刚才提都没有提?”
“卖东西不能一味的想着把东西推销出去,还要看顾客的消费能力。”
刚才的顾客穿着打扮不算有钱,但花三块多买一条裤子尚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如果强行推销一件价格不算低且并不必要的毛衣,很有可能会让她连那条裤子也不会想买。胡翠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待会儿我不知道咋说的时候就拉你一下,你来说。”
叶兰亭笑着点头又坐回原处,眼睛不停的看向制革厂。他们开大会说的这么久啊。